“撞破了大秘密。”

　　陈笙用自以为十分诚恳的态度，和周思齐褚余凡一直谈到酒吧开张前半小时。

　　周思齐用胳膊夹起昏昏欲睡的褚余凡，表示我们很感谢老师的欣赏，回去和经纪人商量一下，老师我们明天还有课，老师再见。

　　两人一溜烟从酒吧的后门跑了。

　　陈笙闻着吧台里传来的烟草味，从中年人空虚寂寞的情怀中抽身出来，叹了口气。

　　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桩子，你这酒是假的啊！喝得我胸闷。”

　　老板飞身窜出，一记手刀砍下，又生生悬在他包着纱布的头上，停了下来，怒喝道，“明明还有两周才过保质期，又不收你钱，少废话。”

　　俩人相视嘿嘿，一笑泯恩仇。

　　周思齐一路风驰电掣开回家，在地库停好车，侧身解开褚余凡的安全带，轻轻摸了摸他睡得粉红的脸颊，“到啦。”

　　褚余凡缓缓睁开眼睛，“他说要凑五个人是什么意思？”

　　周思齐无语了，孩子没睡觉竟然在琢磨这个。

　　陈笙提到，传统乐队的配置是五个人，分别担任主唱、吉他、贝斯、键盘和鼓手。

　　“你们几个的声音各有特色，完全可以胜任不同类型的歌曲风格，所以主唱未必需要固定。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你们几个会玩多种乐器，尤其是你，褚余凡，几乎什么乐器都能很快上手。

　　“为什么我们不挑战一下，做一个不按传统套路出牌的新乐队？

　　“你们之前那个盲盒乐队的理念就挺好的……”

　　听到这一段的时候，褚余凡已经被绕晕了，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陈笙又跳到下面一段去了：“所以，如果你们都同意加入，我们只要再物色一名人选，就可以开始筹划。

　　“当然，你们各自的经纪公司也要同意，但你们自己的决定至关重要，也不是什么都要听公司的嘛……”

　　听到后面褚余凡就开始云游九天，捧着下巴看吧台的酒保擦擦杯子，擦吧台，擦酒瓶子。

　　酒保小哥连续捏碎了五个杯子后，褚余凡只好把头又转了回来。

　　还好有周思齐这个好学生在认真听讲，及时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中止了唐僧念经。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周思齐正和他说着话，就听见电梯铃“叮”的响起，两人停下说话，飞快地拉起口罩，褚余凡习惯性地退到了角落。

　　周思齐瞄了一眼，唔，十楼。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门外那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按错……“

　　“砰！——”仿佛礼花当空响起，五颜六色的光映在对面那人脸上，好一派姹紫嫣红。

　　身后那人的表情更是精彩，像是青蛙看见了蛇，张大嘴久久不能合上。

　　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了。

　　周思齐蓦地扭头，和褚余凡四目相对，电梯里电流声呲呲响起。

　　“那，那是陈紫妍，和小博？？？！”

　　喔喔喔喔喔！

　　两人轻快地小跑回家，打开门，周思齐从冰箱里掏出两罐啤酒，对着沙发上睡意全消的褚余凡眨眼，“赌不赌？”

　　褚余凡的眼睛亮起来，“五分钟？”

　　周思齐摇头，“起码十分钟。”

　　褚余凡：“赢了才两罐？”

　　周思齐：“不然就一罐？”

　　褚余凡竖起胖胖的中指，“成交。”

　　墙上的钟不紧不慢地走着。

　　十五分钟后，门铃声响了起来。

　　周思齐欢呼一声，抓起啤酒准备送回冰箱，转身看褚余凡的眉毛皱成一团，叹口气，放下一罐在他面前，帮他打开拉环，然后不紧不慢地去开房门。

　　门口没见人，一大袋子零食和啤酒直接怼在他鼻尖前面。

　　喔。周思齐接过袋子，挑着眉，“堵口费是不是少了点？”

　　任钰博那张僵成石头的帅脸瞬间裂开，怪叫一声，“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话没说完，大步冲进屋，跳到沙发上坐下，可怜巴巴地对着褚余凡说，“她是来，来找我练鼓的。”

　　褚余凡“噗”地一口把啤酒喷出来，黄色的啤酒花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口。

　　他心疼地摸摸下巴，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才喝到一次，半罐都喷没了。

　　不过惨的还是正面接受暴风雨攻击的任钰博。

　　周思齐“啧”了一声，拿过一条毛巾仔细给褚余凡擦了擦身上的酒渍，然后又扔了一条毛巾盖在任钰博头上。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的？约会多久了？”

　　褚余凡也瞪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任钰博的脸黑了，“你们这是逼供吗？”扯下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

　　周思齐上下打量任钰博，从来没见过在家里任钰博会这么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低。

　　褚余凡咽下一口啤酒，疑惑道，“陈紫妍会打鼓？”

　　周思齐抱着靠枕挤到他和任钰博中间坐下，“先让他回答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任钰博抱头，“还不是你俩非要我把V信给她？”

　　哦，两人迅速在心里算了一下那件事过去的时间，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小博动作还真快。

　　任钰博一看他俩这表情，就知道误会了，正要开口辩解，三人摆在桌上的手机同时响起了语音通话的铃声，三人同时低头一看，是唐晓舟开启了群聊天邀请。

　　“小博，你解释一下，超话里有人发了你和一个女生的亲密照，那不是真的吧？”

　　唐晓舟的声音十分紧张。

　　周思齐装作吃惊，“啊，有照片吗？”

　　“嗖——”小猪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

　　“你们最近都进村了？网都断了是不是？”

　　褚余凡捂住嘴，看他们俩演戏。

　　任钰博：“胡说，这是粉丝p的。“

　　脸涨得像猴屁股一样，伸手冲周思齐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周思齐熟视无睹，“啊，这里面的女孩有点眼熟啊。”

　　唐晓舟：“是吧，我也感觉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小凡你见过吗？”

　　褚余凡：“呃，唔，我认识她。”

　　任钰博双手在头顶合十，没骨头的橡皮人一样从沙发上滑落在地，噗通跪下了。

　　唐晓舟：“你们仨在一起吧，我都听见回音了。”

　　周思齐拍着膝盖大笑：“小博你就招了吧，正好我们都在，你说一次就行了。”

　　任钰博恼火地挠了挠头发，双手抱胸，气急败坏地坐在地上，“好啦，好啦，就是你们看见的，我还没和她表白，不算正式开始吧。”

　　周思齐转身抱住褚余凡的腰，狂笑起来。褚余凡纳闷道，“那她到底是不是来找你打鼓的？”

　　任钰博抓起地上的沙发垫子丢了过去，被周思齐单手在半空精准截下。

　　“哇——呜呜呜呜~~~~~~~~~~~！”

　　一阵冲破云霄的响亮哭声从三个手机话筒里传了出来，三部手机的运营商还不同频，哭声变成了三声部和音。

　　三人大惊失色，唐小猪哭什么？

　　就听见电话那边的唐晓舟大叫道，“妹，不是，你偷听我们说话干什么，哎呀，你别跑，哥给你问清楚，你等……”

　　任钰博“嗷”了一声，“唐晓舟，你开什么外放！”

　　唐晓舟的声音越飘越远，“任钰博！你给我等着着着着……”

　　任钰博果断结束了视频通话。

　　一直到了晚上，周思齐在浴室里洗着澡还在笑，褚余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了想，好像周思齐之前说了有什么事要讨论来着，哎呀好困，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褚余凡被闹钟的声音吵醒，赖在被窝里死活不肯出来。明明都放假了，干吗要早起？

　　香味从房间外飘进来，肚子叫了一声，他郁闷地坐了起来，自从和周思齐一起生活，好像身体也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的食物了。

　　洗完脸走出来一看，满满一桌的外卖点心。

　　周思齐夹起一个蒸凤爪给他，一脸淡定道，“今天先去拆线，然后去试衣服。”

　　褚余凡嫌弃地把凤爪丢回盘里，腹诽着吃哪补哪这套玄学周思齐是从哪里听来的？

　　等他反应过来后半句话，猛一抬头，“什么？试什么衣服？”

　　周思齐摊手，“我昨晚在电梯上和你说啦，西服好了，今天要去试一下，最后还要改一次的。”

　　褚余凡环顾左右，“我一定要去吗？”

　　周思齐夹起猪手的筷子一抖，“那，你要不想去，我就拿回给你试，不合适的话我再拿过去让他改好了。”

　　褚余凡叹口气，“我去，别给我吃这个了。”

　　去医院拆线的路上，褚余凡又想到昨晚任钰博说起，他和陈紫妍是借由打鼓聊起来的。

　　陈紫妍在学舞之前学了好几年架子鼓，是个喜欢摇滚乐的硬核女孩，也是因为家人反对，才慢慢放弃了打鼓。

　　“你说，要是她加入，我们是不是人就齐了？”

　　窗外的景物飞逝，褚余凡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

　　周思齐微转头看他的脸，褚余凡好像很少因为什么事纠结这么久。

　　“你很想组乐队吗？”

　　褚余凡立刻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很想和你们几个组乐队。”

　　其他成员的话，他应该不会考虑，音乐是他热爱的，但也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

　　周思齐扬起手，在他脸上轻轻刮了一下，“好啊，那我们努力试试吧。”

　　医院的大门在车前慢慢出现。

　　两人从VIP通道直接进了医院，走着走着，褚余凡就开始紧张，“拆线痛不痛？”

　　周思齐想了想，“好像不太疼。”

　　褚余凡用力地瞪他，“好像是什么意思？”

　　周思齐：“不疼！”

　　诊室里，“嘶”——医生淡定地拆开一个医用包装，亮出一把蹭亮的小刀，另一只手举起一个消过毒镊子。

　　周思齐默默地用手捂住了褚余凡的眼睛。

　　看着医生用镊子夹起一点线，再用小刀小心地割断，周思齐开始冒虚汗，手臂也跟着抖了起来。

　　等医生的动作停下来，周思齐已经脸色发白，呼吸困难，放开捂住褚余凡的手，趴在墙边干呕了起来。

　　医生朝天翻了个白眼。

　　褚余凡抿着嘴笑，还真的不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