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先生不知道，冯姨娘下手可狠了，先前老爷两个贴身小丫鬟被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好打，后来姨娘根本没有通过老爷，就擅自将两个小丫鬟许配给外面的庄稼汉，老爷知道后，见木已成舟便也忍了下来！后来便又让我和小月来照顾他！可我们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每天只要老爷不在，心里就战战兢兢，觉得生死难料！”

　“生死难料？这可太狠了点吧？”步青云一脸不相信，“你打个比方，否则我根本不相信。”

　“比方，这还需要比方！就拿小月来说吧！先生你不知道，小月已经在府中无缘无故地失踪一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别人都胡乱揣测，说小月时常挨打挨骂，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偷跑到外面跟野男人跑了！可我却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可惜我人微言轻，不敢和老爷说！”

　步青云点点头，他忽然有些明白，“妳来找我，想着我对你们家老爷有恩，和小姐关系处的好，想着看看能不能过问下这件事，能不能帮助你们一下，是吧？”

　小静点点头，示意道，我能接着往下说吗？先生权当听个小故事。

　步青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不是滋味，这个时代，卑微的人活着如此寒酸艰辛，他们的唯一渴望，不是改变辛苦、低下的运命，而是希望自己能有最后的一丝尊严。

　“记得有一次，小月在房中伺候老爷，大概也就进去了两三个时辰，这个事不知怎么，被冯姨娘知道了，她趁着老爷出门办事的时候，将小月唤到后院，命人将小月绑了起来，我偷偷跟在外面，听见院中小月发疯似的哭喊着，最后整个人嗓子哑了，都发不出声音，后来才知道冯姨娘拿着缝衣服的针刺小月，最后不来气，居然让人抓来蚂蟥放在小月的腿上吸血！就在这个时候，我偷偷看见冯姨娘的弟弟来找她，她暗地里吩咐她弟弟，说将小月拖出去，今生再也不想见到小月，过了一会，我便听见后院门被人打开了，小月被冯姨娘的弟弟给拖了出去。以后，府里的人就再也没见过小月！后来老爷问起此事，你猜冯姨娘怎么说，说她无意中骂了小月几句，这小丫头一时想不开，居然跑了，现在谁知道去哪了！老爷明知这里面有问题，可也找不到证据，小月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好又不了了之！”

　步青云听着也些来气，骂道，“真是如此，你家冯姨娘可好狠的心，你们老爷难道就不管吗？任其胡作非为！”

　小静叹息道，“哎，老爷开始自然想管，可后来，发现不能管了！所以从此以后，很少和我们贴身婢女接触，很少说话。一个人没事就带上管家或者老伯出门，这样也自然是为了我们好！”

　“哦？我不明白，冯老爷为何不去管冯姨娘了？自己的女人，还管不了吗？”

　“哎，冯姨娘娘家有厉害人，有靠山啦！因为冯姨娘的弟弟啊！先生你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道冯姨娘原本姓何，何家在滇西也是大户人家，家大业大。她弟弟现在可威风了，是腾冲、龙陵两县低利银行经理何师荣，老百姓要上缴的税赋、粮食、烟叶、茶叶、草药、山林特产等等，都要从何师荣那里经过，要么交税、要么拿钱抵换，冯老爷再怎么着，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去得罪这样的大人物啊！”

　步青云微微点头，回道，“小静，我会劝说你们老爷的，但最后你们该如何？还要看冯老爷的态度，你明白吗？”

　“哎，小静知道！希望先生能劝劝老爷，老爷现在拐着弯和何师荣摊上了亲戚，何师荣专门给日本人卖命，这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免得惹祸上身。而且冯姨娘现在脾气越来越怪，这到底怎么呢？看上去挺好的一个人，可背后却心思狠毒，我有次听到姨娘未过门时就带在身边的丫鬟偷偷议论，说姨娘小时候没有亲妈照顾，时常挨后娘的责打谩骂，有次差点准备强拉着后娘一起跳河，硬是给人活生生给拽回来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莫不是和小时候的遭遇有关，养成了对什么人都不信任，将自己的怨气撒怒给别人的性格！”

　两人一边说着，步青云也一边将醒酒汤，小甜点吃个精光，可醒酒汤喝着却不怎么能醒酒，反倒慢慢不知不觉有些昏昏欲睡，步青云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被人搀着进房又晕晕乎乎睡下了。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晓婧唤醒了他！

　“步先生，你怎么睡的这么死，快起来了，准备吃中午饭了！”

　步青云摸摸头，还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连忙应了一声，起床披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