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神盾局停车库。

　　“伊恩，等等。”

　　“嗯？”准备下车的伊恩疑惑回头。

　　“我想说……我一直站在你这边，如果神盾局——”

　　“这么担心我？”笑意从眼底一点点浮出,伊恩看着颇为紧张的史蒂夫,心里既觉熨帖,又有几分好笑。

　　“总之你小心一点,不用考虑我的关系。”史蒂夫在担心弗瑞可能会借着他的名头让伊恩做出让步，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那可怎么办？”伊恩颇为苦恼地蹙了蹙眉,“如果我答应了什么,大概也是因为你。”

　　“伊恩,你……”史蒂夫一个怔忪,心头满满涨涨。

　　“好了。”伊恩伸手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露出个自信的笑容,“我可不是吃亏的性子，走吧，别让你那位上司等急了。”

　　弗瑞今天一进办公室就开始不自觉的看表,得到消息两人已经到楼下,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我在这里等你。”史蒂夫当然想跟进去，不给弗瑞可趁之机,只是显然这次的谈话他并不适合插一脚。

　　伊恩点点头，推门而入。

　　“我是尼克·弗瑞，感谢伊恩先生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说起来弗瑞先生才是真正的大忙人。”忙着拯救世界,忙着怀疑一切需要怀疑的人和事。

　　两人对视一眼，握着的手很快松开，都明白双方不是什么善茬。面对面坐下，弗瑞开门见山。

　　“我很好奇伊恩先生是从哪里找到的人才？”

　　“人活着总要抓住点儿什么，恰巧我有点儿闲钱,又喜欢帮别人实现梦想，难道弗瑞先生觉得有钱也是一种罪过吗？”“罪过”二字被伊恩刻意咬得颇重，坏心眼的想着:我就喜欢你这种明知道我有问题，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伊恩先生说笑了，只是人才这种东西向来可遇不可求，如果有机会合作，我想双赢的结果伊恩先生一定不会拒绝。”弗瑞打得一手好算盘，只要把人挖来了，哪怕只是做个顾问，可比单纯拿一项技术划算多了。弗瑞眼馋幕后的高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想这样的人流露在外，不可控因素太多。

　　“可惜我的人更喜欢自由，否则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只要活在这里恐怕永远做不到独善其身，自由是建立在安全之上。”

　　“为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然后一辈子活在监控之下？”

　　“我以为伊恩先生也在思考外星生命入侵的问题。”

　　伊恩笑得漫不经心:“弗瑞先生，我是个商人，故事好了才能吸引人不是？”而后故意语调惊奇道:

　　“难不成随便杜撰几个故事也犯了神盾局的……规则？”后边两个字被伊恩拖得长长的，带着丝丝讽刺。

　　“超人呢？您怎么看？”

　　“这应该不是我要操心的问题。”

　　“伊恩先生，您比大多数普通人都站得更高，知道的也更清楚。如果说，像您游戏故事里那样的外患出现，您觉得地球可有一战之力？”

　　“看起来弗瑞先生的信心似乎不足呐。”伊恩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提前准备更保险一点儿。”

　　“您所谓的准备就是不停地研发新式武器，探索新能源，不留余力地游说更多有用的人加入？顺便再给世界编造一个谎言，我们生活的地方很安全，很自由，未来很美好。”

　　伊恩嗤笑一声，“情感上我很很佩服弗瑞先生的精神，但很抱歉，理智告诉我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弗瑞叹息一声，一直挺直的脊背突然间有些无力。“人类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给他们机会做准备了吗？”伊恩反问道，而后补了一句颇具哲理意味的话，“永远不要小看人类的接受和适应能力。”

　　弗瑞不知是被这句话触动，还是想到其他什么，一时陷入沉思。

　　“其实我很奇怪，弗瑞先生这么小心翼翼地保护普通人，为什么对于不那么普通的人反倒苛责起来。”

　　弗瑞眼神疑惑。

　　“您一边想要物尽其用，另一边却又防备怀疑，啧啧，人呐，果然矛盾又无情。”终于逮着机会正面怼这个大光头，伊恩说得浑身舒畅。只要一想到那个高等加密文件夹里的内容，伊恩就忍不住照着这位锃亮的脑门来个爆栗。

　　要说弗瑞真的错的吗？也没错！身处他这个位置，再加上一颗保护全人类的热血之心，对于那些超能力者有所防备也是应该的，除非开启上帝视角知道未来走向，谁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原本的保护者不会成为另一种威胁。

　　可是能不能稍微多一点儿信任？对于已经承担过多责任的一方不要有事的时候当同盟，没事的时候当潜在敌人。在伊恩看来弗瑞的某些想法已经超过了制衡的界限，说轻了是反应过度，说重了就是不择手段。

　　这个世界上如果一句情有可原就可以掩盖已经犯下的错，那杀人犯只要讲一个声泪俱下的凄惨故事，总结一句我是被逼的，是不是就可以无罪释放？

　　说一千道一万，谁让弗瑞踢到铁板，护短的伊恩当然坐不住……

　　“因为伊恩先生也不是普通人，所以才感同身受吗？”弗瑞很会利用时机掌握主动权。

　　伊恩神态自若，眉头都没动一下:“我是不是普通人神盾局难道不知道？”

　　弗瑞扯了下嘴角见好就收，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今天还有求于人。

　　“从伊恩先生做的事情来看，您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守护这个世界。”弗瑞不着痕迹地拍马，这也是他不再对伊恩紧追不放的原因。

　　“比不上您默默奉献。”

　　“我想您的全息技术如果应用在其他方面，可能是对人类社会的一大福音。”

　　“也可能给某些势力做了嫁衣。”

　　“如果可以由人来远程控制战甲，一定比单纯的机器战甲更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如果真的能实现，整个地球的军事力量将直接上升一个大台阶，还不用担心太多人员伤亡。

　　“弗瑞先生就这么自信？如果我把技术给你了，你能护住不被有心人利用？”伊恩笑了。九头蛇组织几乎是伴着神盾局而生，就像两个连体婴儿。只是一开始神盾局更强壮，九头蛇更像一个偷偷争抢营养的寄生者，而现在，两者的位置已经调过来了吧。

　　轻描淡写的声音让弗瑞心头一凛，掀起一片波澜。这人只是随便说说，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这两年弗瑞确实已经预感到神盾局内部有些不对，可一直没有什么头绪。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那个计划，只要计划一成，所有的威胁将不再是威胁。

　　“看起来信心不是很足的样子。”伊恩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我只是随便一说，弗瑞先生千万别想多。”

　　“至少神盾局比较独立。”虽然受国际理事会监督，可不会成为哪国政府的附属。

　　伊恩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这样吧，不如我们来做个测试。我可以把技术交给你，前提是让我看到神盾局可以独立拥有它，当然挡掉其他人就劳驾弗瑞局长，我不希望我的游戏出什么意外。”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还能把神盾局的重心转移到其他地方，这样不就没太多精力去考虑超级英雄危不危险这种问题了？显然伊恩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一切。

　　“你是说？”弗瑞眉头一跳。

　　“嗯哼？”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趁此机会说不定真的可以查出点儿什么。神盾局发展至今，外边看

　　来是一棵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大树，可里边多多少少难免虫蛀，没办法大张旗鼓彻查的弗瑞只好退而求其次开始推行分割管理制度，只是看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两大诱惑逼得弗瑞不得不点头同意。

　　“那合作愉快！”伊恩这才露出个真正的笑容。看我七拐八拐，就是为了提醒你神盾局内部有奸细，像我这么善良不求回报的人哪里去找，嘻嘻！

　　“伊恩先生，希望我没看错人。”在伊恩跨出办公室大门之前，弗瑞沉声道。

　　伊恩侧着脸勾起唇角，“我反正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是在夸他尼克·弗瑞靠谱？几乎被怼了一上午的弗瑞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哎，这样的人，队长怎么可能是对手哟。弗瑞又开始发愁了！

　　一直等在外边的史蒂夫听到开门的动静，第一时间冲上去，看到伊恩心情颇好的出来，浑身一松，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弗瑞的办公室是洪水猛兽。

　　只是仍忍不住亲口确认:“都谈完了？没事吧？”

　　他有那么柔弱吗？这家伙担心地有点过头了吧？想归想，伊恩还是因着这份关心心里一热，面上粲然一笑，“你觉得会有什么事？”

　　弗瑞上次不仅下药，还想抽你的血，这茬史蒂夫绝对要记一辈子。这次虽说是在办公室，他又守在外边，弗瑞应该不会动多余的心思，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弗瑞要是知道他一直放在首位操心的队长这么想他，怕是会哭的！

　　“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不错的餐厅。”史蒂夫虚虚地搭着伊恩的肩膀，将人纳入保护范围。走之前不忘透过还没彻底关上的大门看了弗瑞一眼。

　　“……”为什么觉得队长的目光凉凉的，是错觉吧？

　　等等，这个姿态？弗瑞眯了眯眼睛，神色严肃，心里犹疑:队长知道他在做什么吧？

　　当晚，弗瑞独自一人到惯常的酒吧叫了杯酒自饮自酌，没多久一个带着鸭舌帽，满脸胡须的男人在旁边坐下。

　　“老鹰近期需要进食。”

　　“霸鹟可有动静？”

　　“霸鹟还在窝里。”

　　“老鹰在考验夜鹰。”

　　“我让蜘蛛去帮夜鹰。”弗瑞抿了一口酒，“霸鹟近期可能冒头，夜鹰多加注意。”

　　“我想见见他！”

　　“等霸鹟出窝。”

　　鸭舌帽男人一口喝掉剩余的酒，悄无声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