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们不是不懂这一套。

　　只是也不全都懂，站姐、站务那些在娱乐圈里混久的当然明白，然而底下冲锋陷阵的又另一码事了。

　　白昭昭本身的粉丝组成非常复杂，有真爱粉、唯粉，也有雇佣粉、职业粉，背后还有大量的水军等等，水军还能控制，但是那些真爱粉和唯粉就完全失控了。

　　秉持着“我的姐姐最厉害”、“为我最爱的姐姐”口号，这部分的粉丝年轻、有冲劲，每次粉丝大战都冲在最前面，战斗力最强，却也是杀敌一千字损八百。比如这一次触雷的，就是这部分的粉丝。

　　白昭昭本身的日程就很满。

　　她作为非人类出身，混社会本身就比较艰难，一步步拼到今天，一天的时间都要按照分钟计算，所以底下很多事都是她身边的经纪人和背后的公司在处理。

　　经纪人拿着粉丝大战记录找到她的时候，白昭昭刚刚才结束一档综艺下来，浑身湿透，冷得很。仔细一看评论，心脏就比身上还冷。

　　“怎么回事！”白昭昭伸手夺过经纪人的手机，仔细翻底下的评论。

　　看完勉强松一口气。

　　起码没有拿种族说事，就已经足够她庆幸了。

　　经纪人也是一脑门的官司，“底下的粉头自己带队闹起来了，没有事先跟我们商量过。”

　　白昭昭立刻就火了。

　　粉丝们不清楚怎么回事，她们整个团队还不知道吗？

　　要不是沾凤瑾的光，白昭昭就连官方爸爸的节目都上不了。

　　不仅是因为她是狐妖，还因为她是流量明星。

　　但是白昭昭的真爱粉和唯粉们可不会想这个，撕番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常态，撕凤凰和撕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白昭昭颤抖着手跟她的经纪人说：“快、快点打电话给凤凰那边……道歉！对，快点道歉，然后让水军控场……”

　　“已经跟粉头联系了。”经纪人第一次见白昭昭慌张成这样，一下子也乱了，“但是这次不是我们这边发起组织的……我、我马上打电话！”

　　经纪人一对上她的眼神，原本还想辩解两句，立刻转变了态度。

　　白昭昭站着要听经纪人打电话，几个助理不敢催促，倒是综艺的工作人员过来敲门问。

　　白狐这才转身进去更衣，赤狐助理捧着衣服跟着她进去。

　　能够在一种精怪当中脱颖而出，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白昭昭绝对不愚蠢。她快速地更换衣服，烘干自己，然后控制不住地咬指甲。

　　赤狐依旧低眉顺眼地站在她的身边，沉默得像是影子一样，没有一点声息，哪怕白昭昭下半边脸已经凸出，狐狸的影子若影若现，她都没一个字。白昭昭尖牙很快把手指甲啃得坑坑洼洼，渗出血液。

　　要是她的太阳粉在场，看见女神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像那个躲起来瑟瑟发抖的叶公呢？

　　“胡九，”白昭昭轻声唤道：“你去替我道歉吧。”

　　赤狐抬头望着她。

　　“放心，小新接下来的医药费我会全付的，你去好好道歉就好了。”白昭昭的脸瞬间恢复成原来那个性-感柔媚的样子，还带着微笑，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胡九的眼神闪了闪。

　　白昭昭的语气极其温柔：“凤瑾你也见过，他是位温柔的大人，只要你替我去道歉，我们之前的问题一笔勾销，小新我也会雇佣好人照顾他的。”

　　赤狐沉默了一会儿，还没等白昭昭说什么，她点头说：“好的。”

　　人类有人类的道德法律，妖怪有妖怪的行为规则。白昭昭对凤凰是又怕又想交好，导致她前后行为非常矛盾。

　　交好了自然好处不断，但是一个不小心，凤凰吹口气说不定她就没了。

　　难道人类还会用人类法律来判决凤凰吗？

　　别开玩笑了。

　　虽然赤狐很好用，但是……

　　白昭昭对自己这个同族倒没多少怜爱之心。

　　本来她们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她给钱，她到位。

　　她们刚刚商量好，经纪人就敲门进来。

　　她找不到凤瑾和少昊的私人联系方式，只能打到凤凰娱乐对外的联系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高晓惠。

　　高晓惠：无处不在.jpg

　　“联系了那边，说是让我们这边摆平就好了。”

　　摆平？

　　摆平是什么意思？

　　白昭昭忍不住又啃她的指甲，被她的经纪人念叨：“别啃那么明显的地方，待会被镜头拍到了又有新说法了。”

　　“你去把联系粉头，用水军给凤凰那边洗干净。”白昭昭置若罔闻，心里想的还是凤凰。

　　经纪人听了，提醒道：“小心得罪粉丝。”

　　白昭昭也不解释。对方是人类，跟他说妖怪的事情他根本想不通，只催促他赶紧办事。

　　那头紧张兮兮，但这头狐狸和狐狸底下的人惹出了什么事，根本没有一只凤凰去了解。

　　高晓惠没提，少昊简单的说了一句，小凤凰们点击已阅，注意力还在他们新组的乐队里，根本没留意。

　　凤瑾就更忙了，他徜徉在人类的音乐海洋里，还蹲在钢琴前面开始瞎玩，高晓惠过啦教了他一下基本的指法之类基础，小凤凰聪明，举一反三，高晓惠好为人师的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之后，就放着凤瑾在钢琴面前了。

　　她本来想要跟凤瑾提一句白昭昭的事，后来想起他的认证社交号注册了那么长的时间，他自己都没登录过一次，更别说看评论了，对这个估计也不怎么关心，就放下了。

　　等高晓惠过来准备和凤瑾商量第三首歌的时候，凤瑾刚好在弹钢琴。

　　琴房布置得很妙，有阳光透过白色的纱窗照射进来，暖阳带来了融融的温馨感，使得即便房间正中央的主角全身黑色，又高贵冷艳，都不会让室内变得沉闷压抑。

　　相反的，一切恰到好处。

　　少年坐在钢琴面前，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中间飞舞，看似轻巧实际却砸下一个重音，锤在高晓惠的耳膜上，让人莫名一震。

　　仿佛醍醐灌顶。

　　精神突然之间抖擞起来的那种。

　　高晓惠侧耳静听，好一会儿才听出来这是著名的《命运交响曲》音调，顿时一阵无语。

　　凤瑾弹的不是规矩、完整的曲子，高音谱号和低音谱号都改过了，轻重音也不太一样，高晓惠也不知道他是自己改的还是现编的，反正无论哪一种，初学者能做到这种程度都非常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明明曲子面目全非，感觉却还是那个感觉。

　　只要仔细听，就知道是《命运交响曲》的感觉。

　　只是这不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这是凤瑾的《命运交响曲》。

　　音乐只是一种表达形式，重点都是表达演奏者的感情，传达某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想法。凤瑾在这方面做得出乎意料的好。

　　高晓惠站在门口望着凤瑾出神。凤凰专注地弹琴，显然没有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旁听。

　　黑曜石般的眸子是阳光都照射不进去的幽深，目光犹如利剑，坚定且一往无前的情绪通过他手上的琴键传递给高晓惠，像是顶天立地的将军，也像是命运的反抗者，令人动容。

　　曾经她以为凤瑾跟他外表看起来一样，就是个骄矜的小公子，无忧无虑被捧在手心里过日子，高贵的凤凰，高贵的身份，音乐的天赋无与伦比，一经出道就风靡全国。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浅薄。

　　真的顺风顺水的小公子弹不出这样的《命运》。

　　高晓惠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人，少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双手抱臂倚着门框，神色莫名。

　　心疼、欣喜、高兴等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高晓惠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共同默默地聆听凤瑾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