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交完选项。

　　她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回唐嘉阳。

　　“选完了。”

　　少年表情一怔, 回过神来后，唇角的弧度明显都挂不住：“姐姐真写了‘梦游日’？”

　　“当然。”

　　姜苒按上水笔笔帽, 朝四周张望了几眼。

　　发现没有人看向他们这里，她悄悄伸出手，指尖勾了下少年的掌心, 小声向他解释道：“我觉得自己也该偶尔试一试。”

　　唐嘉阳反握住她的手, 捏了一下。

　　他说：“我知道。这是你的梦想, 我会陪你一起实现它。”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约定。

　　恋爱后的这些日子，唐嘉阳这个人虽然没怎么和她聊事业和未来发展，实则比谁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既然选择走上这个舞台，重新回到这条路, 就一定每件事尽善尽美, 做到最好。

　　所以。

　　不用同他多解释什么。

　　他都知道。

　　姜苒眨了下眼睛，笑起来, 答应说“好”。

　　录制暂告一段落。

　　有工作人员过来收拾场地。

　　眼角余光瞥见有人要过来。

　　唐嘉阳慢慢松开她的手, 笑着叹了口气, “至于表演当天——我会准备好纸巾, 在台下恭候演出的。”

　　“行啊。记得多备点。”

　　姜苒前半句完全是半开玩笑的态度, 说到后面突然俯下身凑过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就等着为女朋友流鼻血吧。”

　　末了, 她还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一副“小伙子要加强身体抵抗力”的表情。

　　唐嘉阳：“……”

　　第二次公演准备阶段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开启。

　　平心而论，《梦游日》这首歌，姜苒学得并不轻松。节拍很快，动作又碎，接下来几天她每天都泡在练习室里，没日没夜的对着镜子练习。

　　好不容易练出了点眉目。

　　她整个人倒是弄得腰酸背痛，手肘侧边不知道磕到哪儿，又青了一大块。

　　周四这天晚上。

　　姜苒接到了一通电话。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俞修。

　　姜苒拿了瓶水，走出练习室，拿着手机靠近耳畔，径直往走廊窗边走去，“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有个综艺的邀约。”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页的声音，俞修说，“名字你应该知道，叫‘今日一起游’——目前收视率排名第一的综艺。”

　　《今日一起游》是一档综合了户外旅行、美食、比拼和真人秀的综艺节目，现已播到第三季。

　　节目其中一卖点，是以家族的名义来培养默契和感情。节目组筛选嘉宾也很严格，基本上是常驻加老嘉宾的形式，很少会有新面孔。

　　即使是再有名气再有话题的艺人，能不能上这档节目也需要看运气。

　　说是天上突然掉下一块馅饼也不为过。

　　姜苒缓缓扬起头，觉得自己被馅饼砸得整个人有点懵。

　　她眯着眼睛，看了会天花板上的灯，另一只手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这才慢吞吞回复道：“俞修，我刚刚没听错吧？”

　　水滚下喉间，带来的温差多多少少让姜苒恢复了镇定。

　　她清了清嗓子，“这节目开始找新嘉宾了？”

　　俞修“嗯”了一声，给予肯定答案，“你没听错，节目组确实是和我们这边联系，并且询问了你的档期，让你这周日参加录制。”

　　“地点在哪？”

　　“定城。”

　　定城距离洛城，飞行时间大概三小时。

　　恰好《女王宣言》的第二次公演录制时间，放在了周二。

　　一来一回，完全来得及。

　　姜苒满口应下这件事，握着手机回到练习室后，还晕乎乎地觉得自己刚像是做了场不真实的梦。

　　掐了掐自个胳膊，她盯着和俞修的那行通话记录看了看，确认就是今晚的时间，没消失，真实存在。姜苒完全长舒口气，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俞修发来了新的信息。

　　[俞修：已经帮你和节目组请好假。周六下午三点的飞机，酒店也定好了，定位一会儿发给你。]

　　[姜苒：好。修哥辛苦了！]

　　事情完全安排妥当，她心情大好地戳过去一个熊熊转圈圈的表情包。

　　捧着手机看了一会。

　　姜苒忽然想起来什么，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我问下，新嘉宾就我一个人吗？]

　　[俞修：听节目组意思应该还有一位。但至于是谁，还在等对方拍板确定。]

　　还有一位？

　　姜苒松了口气。

　　让她一个人面对常驻MC，压力也挺大。多一位新人，两个人能彼此扶持着点儿，不懂也能多问问。

　　按下锁屏，姜苒将手机塞进兜里。

　　她心情大好的哼着歌迈进练习室，嘴角往上翘了翘。

　　-

　　当天晚上。

　　姜苒回到卧室，和唐嘉阳打了视频电话。

　　他人不在洛城，这几天去了国外录制新歌，人和国内有时差，姜苒拨过去时洛城已经是深夜，而对面人的窗外却是一片晴朗，阳光很好的样子。

　　“唐嘉阳。”

　　姜苒嘟哝着念他名字。

　　她的手里在剥橘子，一点点的揪掉上面的白丝，对着灯看得很仔细，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屏幕，“新歌录制得怎么样了？”

　　“快收尾了。今天录好最后一段和声，明天就能回来。”

　　姜苒扔了两瓣橘子进嘴里，一抬眼就看见唐嘉阳走了几步，进了室内，手机摄像头也跟着他的手转了一圈。

　　“带你看看这边的录音室。”

　　唐嘉阳给她看了看布景。

　　和姜苒想象中的录音室差别不大——操作台，电脑，透过隔音玻璃可以看见对面的支架麦克风和挂在一旁的耳机。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摆着乐谱，都是他最近写的新歌。

　　唐嘉阳招呼周围的朋友和她打招呼：“这位是乔尼，STA录音棚的录音师。这位是我朋友，邱梁——这次编曲有他一部分的功劳。”

　　也不知道是提前商量好还是什么，对面的两个人竟然相视一眼，齐刷刷地对着屏幕叫了声：“嫂子好。”

　　听这称呼，完全是措手不及。

　　姜苒顿时被弄得脸颊有些发烫，牙齿一磕差点咬到舌尖。

　　“你们好。”

　　她赶忙吞下橘子，和他们分别打了招呼。

　　幸好这场突如其来的介绍只维持了短暂的五秒。

　　等唐嘉阳将摄像头转回他自己身上，姜苒抿着唇，小声控诉他，“唐嘉阳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笑了下：“我故意干什么了？”

　　“女明星的素颜是很宝贵的。”

　　姜苒摸摸脸，“下次你给我介绍你朋友，得让我有个准备。不能搞突袭。”

　　屏幕上的她表情认真，说得煞有其事。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依旧白皙，不施粉黛的时候看上去比她真实年龄还要小个五六岁。

　　是称呼妹妹也会顺理成章的美貌程度。

　　唐嘉阳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答应说“好”，又非常诚实地补充了一句，“可我觉得，你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姜苒确实有被这句话取悦到。

　　她悄悄弯起唇角，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往口中塞进了最后一瓣橘子。

　　咬着果粒在口中爆炸，随着甜味儿一下溢出来。

　　姜苒抓起另一个工作手机，打开微博准备看看今天热搜，了解一下最新动向，刚打开就在热搜榜第三名瞧见了“今日一起游”的话题。

　　她想起俞修今天打的那通电话。

　　还有那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唐嘉阳！”

　　“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姜苒下巴抵上抱枕，凑近镜头，神神秘秘的说，“我周日要去定城，猜猜看我要去做什么。”

　　在公演排练期间外出，答案无非只有一个。

　　唐嘉阳抬眼：“有工作行程？”

　　这话问完，他自己跟着愣了一下。

　　定城？

　　时间还是周日。

　　那不就是……

　　唐嘉阳微微皱眉。

　　他暂时退出视频界面，点开聊天消息。

　　聊天记录的第二条消息框，是明山昨晚发的消息。他昨天录音结束，匆匆扫了一眼把它撇到了一边。现在仔细看看——上面邀约的时间和地点，都和姜苒说的指向信息，一模一样。

　　少年装作不经意，随口问道：“是去录综艺？”

　　姜苒有些惊讶：“这居然也能被你猜到。”

　　好在她没有过多怀疑什么，兴致冲冲地继续说道：“晚上收到了我经纪人的电话，他说‘今日一起游’节目组给我发了录制嘉宾邀约。周日录制，我周六下午的飞机。”

　　之前还只是怀疑。

　　经过姜苒这么一番说明，唐嘉阳已经百分百确定自己和她收到了《今日一起游》同一期录制的邀请。

　　他原本想推掉其他活动，直接飞回洛城见她的。

　　现在看看，给姜苒一个惊喜。

　　与她在定城节目录制时相见，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唐嘉阳勾了勾唇，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给明山发过去一条确认消息：[可以。这次录制我去，帮我订飞定城周六下午到达的机票。]

　　[明山：？？]

　　[明山：这么长时间没回我，我还以为你不想去呢。]

　　[明山：怎么突然改想法了？]

　　一连蹦出三条回复。

　　唐嘉阳皱了下眉，直接忽视了某人的疑惑，重新点开被缩略的视频窗口。

　　姜苒抬起头，看见摄像头画面从卡顿到恢复正常，奇怪道：“你刚干什么去了？”

　　“去看了下之前买的机票。”

　　少年抿紧唇线，垂下眼帘，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本来打算周六就飞洛城，结果突然告知要被放鸽子了。”

　　“……”

　　姜苒抖了抖身子，感觉自己的良心正受到莫大的谴责。

　　唐嘉阳脸往镜头前凑了凑。

　　从这个角度看去，少年睫毛纤长，唇红齿白，极具蛊惑性。

　　低低道：“姐姐真的不陪我？”

　　“……”

　　姜苒心跟着这句话猛地多跳了一拍。

　　她怀里圈着抱枕，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姜苒在纠结与犯难之间又过渡了好一阵，最后心虚到干脆不再去直视唐嘉阳了。

　　她低头，双手合十摆脑袋前，声音微小：“……我保证，录完节目就早点飞来找你。”

　　唐嘉阳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