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蝉很愿意倾听，她便竖起耳朵听着。

　谢筠就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兄长五岁那年，在学堂里读书……这个故事也是听大姐说的。兄长的教书先生是宗老先生。老先生掐不准下课的实车，便安排一只鸡，先行训练。在每个下课的时辰给予米粒吃，鸡便知晓哪个时辰鸡鸣。同学们便被约束了起来。一开始，确实挺有效的。只是后来有一日，鸡提前叫了，下课的时辰便提前，上课的时辰便缩短。我们谁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后来才知……”

　说罢，又看了一眼正在潜心看书的兄长谢韫。

　沈小蝉被故事吊起了胃口，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筠告诉她说：“是兄长他打乱了老先生定下的规律。老先生每节课都要小解，兄长他便几次都在上课时候趁着先生出去小解时，去喂鸡吃饲料。反复几次，便因此缩短了时辰。老先生直至后来才发现。”

　“噗呲……”

　沈小蝉没忍住，压着声音笑了起来。

　原来先生从小就这样聪明！

　“那先生有被老先生处罚吗？”沈小蝉问道。

　谢筠说道：“兄长自是被罚了一顿的。不过，也占了几日早放课的便宜。”

　沈小蝉的嘴角有一抹笑容，先生就是先生，从小聪明到大！

　许是谢韫听见她发出的笑意，便微微合拢了书卷，启声道：“小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不甚欢喜之事？”

　谢筠听见兄长发话，便转过身去，坐在软垫上，继续之乎者也的背书。

　沈小蝉挪到他的跟前，坐在他面前，双手撑在了下巴上，说道：“没什么，先生。就是偶尔想到开心好笑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笑出声了。先生刚刚都在看什么书？”

　自古英才者，少年幼年时，大抵就已经不凡。

　谢韫知晓她便是企图转移话题，也由着她了，他轻声说道：“一本杂记。”

　沈小蝉问询道：“是何人的杂记？”

　“先诗人孟浩然。”

　谢韫反复阅读几遍，仍然爱不释手。

　沈小蝉说道：“我喜欢孟浩然，陶渊明及杜甫的诗，都带着几分绝境后人生领悟的洒脱，就像是真实体验人世间的无味过。李太白的诗，就像仙人一般，人间是没有的。”

　谢筠在他们身后背书，偶尔听兄长与嫂嫂对谈。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喜爱也能对上。还以为嫂嫂平日里不喜欢读书，就会精心钻研医术之类的。

　谢韫微微将书卷置于木架上，启声道：“小儿原先并未曾喜欢书籍过。近半年似是格外喜欢。连口出诗句，也能朗朗上口。”

　沈小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说道：“其实，我之前是不喜欢看书的，也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可是因为先生，我越来越喜欢这些了。可能是耳濡目染吧！”

　而且，她想要跟他有共同话题。起先是冲着这个目的努力的。后来渐渐发现，她也喜欢上他喜欢的一切了，是真心由衷的喜欢。

　跟在先生身边，久而久之。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上升了一些格调。

　就好比，一个在凡人身边受教，一个在观音大士身边受教的人一样，两个人所获得的东西，都不一样的。

　谢筠边背书，边摇头晃脑，笑说道：“兄长与嫂嫂，便是琴瑟和鸣了。”

　正值夏日，草芦的里屋内，却没有丝毫的炎热。反而很是消暑。

　木制的地板，些许的清凉。外头的日头正盛，却因为那水板桥里的锦鲤鱼儿的游动，多了几分生动。

　谢韫轻缓一笑，自案牍前起身。他知晓若是让她一整日都陪他在里屋了看书，她自是待不住的。遂想带着她，出去竹林中散散。

　“小儿。”

　他白润带着翩翩白袖的手，伸向她，俊润的脸庞带着温笑。

　沈小蝉递过手去，笑说：“我们留灵均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可以吗？要不然，一起去走走。”

　谢筠正在苦读书中，得到了兄长的教益，越发有底气信心了些。预备太平书院的殿试。

　“嫂嫂，我便不去了。多谢嫂嫂好意。我还要继续学书。你同兄长一起去便好，我在此等你们归来。”

　他将白色的束发带拂到后头去，对他们笑了下。

　沈小蝉便只好撇下小叔子，跟谢韫一起出去走走。

　两人紧扣的手，让谢筠心底感叹：兄长若是能与嫂嫂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便也无憾。

　***

　第二日，沈小蝉一如既往的前去药铺，谢韫伴随。谢筠想着，兄长和嫂嫂都不在草芦，他便没有何趣味，自请与他们一起前往。

　三人来到华叶堂前，陈子平早就已经开了药铺门，在里面倒茶消暑喝了，悠然自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