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蝉无意要真正杀虎，只是想伤虎之后，把虎交给上面的官僚，让他们进行决断。

　但药十七的出手很快又狠绝，直接将虎的咽喉刺中，可是因为力度不够，陈子平便帮他一把，共同将刀剑狠狠刺到虎骨，直至维持到虎流血而亡，不再抽搐为止。

　沈小蝉便上前去，以食指去探虎的气息，已然绝亡。

　血都溅到了陈子平与药十七的脸上，陈子平说道：“十七，以后要不就跟小爷一块儿混算了！你这么好的武功，留在谢韫那草芦里，不行啊！”

　药十七有些沉默，什么话也没说。

　沈小蝉见此，便问道：“十七，可以告诉我，你内心真正想要什么吗？”

　她之前，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可当她看见他拔刀狠绝的刺进虎身的一刹那，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给予他的人生可能不是他想选择的道路。

　药十七有些茫然，摇摇头道：“十七、不知。”

　沈小蝉便从街上一旁卖书的书摊上，拿出一本书，再将地上的刀剑捡起来，递给他道：“书和剑，你选一个。”

　药十七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自然而然的就握起了剑。那剑与他的手，是多么的契合。

　她明白了，他果然想要的是剑路，而非是书道。

　沈小蝉看向他道：“十七，你一开始是在山上做野人的，脱离这人世间太久，对于许多人世间的东西都不懂。所以，我才会想送你去先生的草芦，让你好好在先生身边受熏陶。这样你学到的东西，懂的东西也就会更多一些。可是……”

　她低头抿着嘴，看着他手里握着的刀剑，继续道：“可是我恰恰忽略了你本身的本领，与你今后该走的道路。我甚至认为你会一辈子在这里学书，跟我们在一起。但是我发现，一开始的决定可能是对的，现在却是错的。所以我想今后，你可以选择你自己想走的路，不必再看别人的目光。”

　沈小蝉将手放在他握着刀剑的手背上，微微用力，给予他鼓励与力量。

　药十七低低的看着她的秀脸，眉间隐隐的是对自己的担忧，他道：“十七、不走。就想陪在、你的身边。”

　他的话语仍然疙疙瘩瘩，不能够流利的说话。

　但是他语气里所表达的意思，沈小蝉却能领会到，她道：“可是我刚刚让你做出选择，你已经做出了。你选择的是刀剑，而不是书卷。因为你也清楚自己所适合的是什么。”

　这是人的潜意识里的第一感觉，怎么抹也抹不掉的。

　药十七抿着唇，又看向身后的陈子平，陈子平则是慵懒的走上前去，将手肘搭在他的肩上，道：“十七，要么你离开草芦，跟着小爷一起！我们以后去哪儿都有个伴，就做我的兄弟！”

　面对身边人的热情，药十七却怎么也提不起悦意，这还不是他想要的。

　沈小蝉瞪了一眼陈子平，说道：“像你这样无所事事吗？别带坏了十七，要是十七跟着你，一年之后就是风流的十七了！”

　陈子平却是双手环胸，懒散道：“那也总好过太过死板的强吧，你看他现在这样，沉默寡言的，太过孤僻了。”

　沈小蝉欲言又止，想想还是不跟他争了。

　身后衙门的人已经将大虎给搬走，他们正等着抬回去给大人做决断，可是发现，就算是二十来个成年的人，都很吃力。

　最后索性拿铁推车过来运，就方便许多。

　沈小蝉对药十七认真道：“十七，天高海阔，你若是想要走，随时都可以走。不需要报答我的这份恩情，这段时日你能留在草芦安分守己，已经算是报答了。”

　她更希望他能够自由，走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听任何人所说的去做事。

　药十七的眼睛里，带着点希望。

　那是纵然被世间人都抛弃，但总有一双手可以将他从泥沼里捞起的希望。

　“……十七哥哥！”

　忽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莞钰焦灼的声音。正见她提着衣裙，从马车上走下，她身后的，正是一身灰袍的谢韫。

　沈小蝉注意到的是谢韫，她与莞钰几乎反方向的跑，她边道：“先生怎么来了？”

　莞钰则是一心注意的是药十七，一把就扑过去，眼睛里泛着泪光，道：“十七哥哥！我很担心你，怕你被大老虎吃了，我就让韫哥哥带我来找你！”

　药十七几乎有些无措。

　沈小蝉则是带着一抹笑意，抬眼看着清润的谢韫。

　“小儿可有受伤？”

　他缓缓抬起白润的手，抚上她沾了点血迹的眼旁。

　沈小蝉因为他指腹的碰触，而眨了下右边的眼睛，让他慢慢的替自己擦拭着。

　之后，谢韫便拿出干净的帕子来，再反复仔细的为她擦拭着脸颊上的血印子。

　“先生，你怎么会来镇上了。是陪莞钰来的吗？”

　她就站着让他温柔的擦拭着，丝毫不躲，只是抬眼望着他清澈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