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他顺了顺岁的头发，发丝穿过指尖，软得像缎子。

　　洛今朝不问了，就安安静静陪在旁边看着柳岁一边喝一边哭，哭得眼眶鼻尖甚至两颊都染上了绯色，到后来还打起了小哭嗝。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柳岁哭累了，眼皮颤颤巍巍阖上，脑袋一歪，倒进了他怀里。

　　洛今朝怔愣地低头，怀中的青年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乳白的虎牙尖尖，沾了点酒气的温热吐息打在他的下巴上。

　　眉毛还是皱着，睡梦中也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抬手轻轻把柳岁的眉头抚平，突然看见他嘴角的一处小伤口，神情不虞。

　　等外面的服务生八卦的眼神都不知道传了多少来回，五楼正中间的包厢房门终于打开了。

　　洛今朝脸色看不出来喜怒，怀里抱着个人，上半身和脑袋全被他原本穿着的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靠在他胸前，只露出来一点点软软的栗色头发。

　　那人的双腿随着洛今朝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看起来似乎毫无意识。

　　皇朝里的一群服务人员见状连忙给他让路，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看也不敢多看的样子，实际上，等洛今朝前脚刚踏进车里离开，后脚这些人就已经炸了锅。

　　“那是谁啊？”

　　“不知道……是洛先生的小情人？身材看起来挺纤细的。”

　　“那双腿，绝了，又长又直。”

　　“别瞎说，好像是柳家的大少爷，可能只是单纯喝醉了。”

　　“你兄弟喝醉了你会公主抱他？还把自己外套脱了给人罩着？”

　　“都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没事干了是吧？”经理听他们议论洛家人的事情，吓了一跳，赶紧出来赶人。

　　-

　　凌晨两点半，柳岁醒了。

　　人醒了，酒也醒了，但是记忆只停在了他喝醉前的最后一秒，他还在往洛今朝的杯子里倒酒，跟他调侃上学时期的那些糗事。

　　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猛地坐起来，脑袋顿时针扎一样地疼：“嘶……我靠。”

　　眼前一片黑暗，花了好一会他才逐渐适应了这个亮度，借着一点点街灯的光亮摸索着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他正坐在房中央的大床上，入目的房间装修简约而奢华，一看就知道是某个人的家里。

　　这个人只可能是洛今朝。

　　柳岁嘴里渴得不行，嗓子眼也要冒烟，但现在有比喝水更急的事。

　　他得去偷那份项目计划书，趁着天还没亮，洛今朝还没醒。

　　跟做贼似的，柳岁拖鞋也没敢穿，怕发出声响，他轻悄悄从房间里摸了出来。

　　外面是条长走道，加上他的那间，一共三个房间。

　　两头一般来说空间比较大，可能是卧室，他猜想中间的会是书房。

　　柳岁踮着脚摸过去，轻轻扭动门把手，往里一推。

　　没推动。

　　门锁了。

　　好家伙，这肯定是书房。

　　但钥匙在哪？

　　柳岁又犯了难，他猜想会是在洛今朝手里，还得冒险去一趟走廊对面的房间。

　　走廊对面的确是洛今朝的卧室，柳岁推开门，发现房里的灯还是开的，但是里面空荡荡，没人。

　　他探头探脑走了进去，飞速环视一圈，惊喜地发现他要找的计划书竟然就放在床头柜上！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估计洛今朝还在翻看，顺手就搁在了这里。这处住宅平时可能也就他一个人住吧，谁能想到今天来了个偷资料的醉鬼。

　　柳岁的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他赶紧跑过去掏出手机一页一页翻开拍照。

　　操操操，怎么这么厚！

　　边拍他边回头看房门的方向，耳朵都恨不得竖起来听周围的动静，生怕一个不察被洛今朝当场逮捕，那可就完犊子了。

　　二三十页的计划书，他拼着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总算全部拍完，刚把东西放回原位，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

　　“岁岁？”

　　柳岁回头，洛今朝穿着睡衣走过来，手里还端了两杯水。

　　他一缩胳膊，把手机推进袖管里，皱起眉面露不适：“今朝哥哥……我头好疼，你去哪了？我半天都没找到你。”

　　洛今朝盯了他半晌，看得柳岁背后直发毛。

　　他什么意思？刚才被发现了？

　　柳岁心里有鬼，强撑着和洛今朝对视，不让自己露怯。

　　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又是在人烟稀少的别墅区，也不知道他拼死一搏有没有命跑出去报警。

　　柳岁冷汗都要下来了，洛今朝突然唇角一弯，把其中一杯水递给他：“我去给你倒蜂蜜水了，想着你半夜可能醒来会口渴。”

　　他确实醒了，也确实渴得恨不得能一口气喝干整条江。

　　柳岁赶紧把水杯接过来，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手机顺着他的动作往袖子更深处滑进去。

　　“谢谢今朝哥哥。”一杯水全被他干了个底朝天，柳岁道完谢就准备开溜。

　　没想到洛今朝突然抬手拦了他一下，他刚刚放下的心又迅速被提到半空中。

　　“嘴角有伤口，是怎么弄的？”洛今朝拿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唇边，温热的指尖让他往后一缩。

　　上回梁杰超那孙子留下的，只剩个很小很小的痂，没想到还给他看见了，这眼睛也太尖了。

　　柳岁笑道：“没什么，上火，太干燥了，自己干裂的。”

　　洛今朝收回手，没再说话。

　　“那什么……我困了，我先回去睡了，谢谢啊。”他假装打了个哈欠，这次洛今朝没再拦他。

　　柳岁回房就立刻锁上了房门，从袖子里抖了半天，把已经快掉到他大胳膊处的手机给抖了出来。

　　他选中那些照片，先自己传到云空间备份好，这才打包起来发送给洛鸿英。

　　对方还没回复，估计睡得正香。

　　妈的，他在这拼死拼活，傻逼队友却在睡大觉，要不是为了整垮洛今朝，他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跟洛鸿英这种脑残合作。

　　柳岁愤愤地关了手机，上了个厕所冷静了一下，躺下继续补眠。

　　-

　　走廊另一头的卧室里，洛今朝轻轻放下剩下的那杯水，靠在床上接着翻看项目计划。

　　没多久，床头柜上的一只手机亮了，显示来电，他开锁接通：“喂？”

　　电话那头语气很恭敬，像是在汇报工作。

　　洛今朝听了半晌，垂下眼睫：“梁杰超和程飞？”

　　“接着往下查，还有他母亲的病也继续查，把详细病因查出来发给我，在国内外找医生的事情也加快进度，不要懈怠。”

　　挂了电话，他像是想到什么，拿起另一只手机，点进微信。

　　他选中今天在皇朝拍摄的几张照片，发布朋友圈。

　　【小朋友送的欢迎仪式。[图片]】

　　配图是一桌子好菜，还有柳岁单独点的所有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