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浩反问：“所以，你真是犯人？”

　　青年没回话，只是注视着徐文浩。

　　“总之，无论你什么身份，”徐文浩继续道，“如果我想抓你，刚才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就该说出来。”

　　“是啊。”青年问，“你为什么不说呢。”

　　徐文浩自然不可能老实回答是为了刷好感。

　　何况既然对方当时敢让他搜身，就证明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只怕他一暴露对方身份，就会立马引发爆炸。

　　他搬出早准备好的答案：“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青年眯了眯眼。

　　徐文浩：“你帮了店里的人。”

　　言下之意，是他相信对方的秉性。即使对方身份真是广播中的“杀人犯”，一定也是有苦衷的。

　　无关徐文浩内心真实想法，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刷好感。

　　而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了好感度上涨的提示音。

　　青年：“你觉得我是杀人犯吗。”

　　当然是了，这爆炸都弄死多少人了——话虽如此，徐文浩却不能这么说。

　　“能告诉我吗。”他问道，“是有人逼你这么做？”

　　青年没有立即回答，低头玩弄手里的手机。

　　徐文浩一直盯着，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就又引爆一枚炸弹。

　　所幸有惊无险。

　　青年最后将手机倒扣在了桌上：“你叫什么名字？”

　　徐文浩如实回答。

　　“文浩？”青年十分自来熟，一上来就只叫了最后两个字，“我叫荣景。”

　　“既然你愿意相信我，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事吧。”

　　荣景移开视线，语气带上一丝懊恼：“我没有杀人。”

　　“而被警察逮捕的‘连环凶手’，不止一个。”

　　.

　　这番话完全出乎徐文浩的意料。

　　因为无论是前置剧情还是之前那位警察的发言，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连环杀人犯”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复数作案，那么之前剧情交代的信息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还是说，是他先入为主了？认为“boss”只会有一个，才会觉得这次的“犯人”也是一个人？

　　荣景：“关于犯案的具体情况，你清楚吗。”

　　徐文浩并不算清楚。只是听前边NPC提过一嘴，说是凶恶至极的连环凶手残害了十几人，甚至出现了模仿犯。

　　“当时，第一起案子并没得到太多关注。”荣景说明道。

　　犯案手法平平无奇。死者是酒醉回家途中被杀，腹部被捅了一刀，失血过多而亡。

　　而在警方按照流程处理期间，很快又发生了第二起案子。杀人手法类似。

　　很快，第三起、第四起……

　　社会舆论被引爆，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好端端走在路上，哪一天就没命了。

　　警方完全找不到杀人动机。

　　几起案件的被害人有男有女，年纪各不相同。相互之间也没有任何交集，毫无共通点。

　　就算说是要调查，也完全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调查迟迟没有进展，民愤却越来越大。在多方压力之下，警方终于有了突破口。锁定嫌疑人、并将其绳之以法。

　　荣景：“而锁定的‘嫌疑人’，包括我在内，总共有十三个。”

　　听到这里，徐文浩已明白了对方意思。

　　一直有人死亡，警方却迟迟抓不到凶手，肯定受到了多方责难。不仅影响社会稳定，还抹黑自身形象，导致社会民众的不信任感。

　　所以他们比谁都要迫切捉拿凶手归案。

　　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百分之百的证据，只要有疑点，就会作为嫌疑人被抓起来。

　　然而这点不可能对公众如实告知，所以明面上，仍是以“逮捕了一名凶手”来结案。

　　或许之后会经过更细致的调查。但根据荣景的话，无论有罪没罪，所有“嫌疑犯”都被押上了警车。

　　整个叙述过程中，荣景一直眉头紧皱，貌似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乌龙很是无奈。

　　——就像一个真正被冤枉的好人。

　　徐文浩打量着对方神态：

　　无论如何，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警方逮捕的“嫌疑人”中，的确存在真正的杀人犯。

　　那人导致了翻车，并挟持了一座商场的人做人质。

　　至于眼前人究竟是不是被诬陷的，并不在徐文浩的关心范围内。

　　反正是与不是，他都得“相信”对方。

　　徐文浩做出关切的表情：“被冤枉一定很难受吧。”

　　荣景话截住。他重新看向徐文浩：“你相信我说的这些？”

　　徐文浩点头：“当然。”

　　“……谢谢。”

　　荣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手机。

　　徐文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对方指腹覆上数字按键。

　　——下一秒，摁下其中一个数字。

　　徐文浩：“！”

　　他心跳猛地漏空一拍，浑身绷紧。

　　几秒后。

　　没有预想中的爆炸。耳边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荣景收回手，笑道：“你看，只是个普通手机。”

　　徐文浩心跳仍然急促。

　　这个人……果然不太正常。一般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吗。

　　他看向青年操作手机。屏幕透着光源，看上去的确平平无奇。这种老式手机连下载软件都没有，只有最基础的功能。

　　“被冤枉的确不好受。”荣景接下方才的话，“所以翻车的时候，所有人都逃了。”

　　其实当时最正确的做法是在原地等待。可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跑”字，出于对坐牢的恐惧，所有人都下意识分散开。

　　荣景微垂着头，屏幕暗下：“逃走之前，有人给了我这个。我下意识就拿了。现在想想，那人应该就是真正的凶手。”

　　徐文浩：“他为什么给你这个？”

　　荣景耸肩：“谁知道呢。不过我翻了一圈，这玩意儿只能打通电话，没有其他用。可随便丢掉，我又怕会发生不好的事。”

　　他笑了笑，“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应该扔了，否则也不会被你怀疑。”

　　不。

　　徐文浩心想。他之所以怀疑荣景跟这手机无关。

　　不如说，是因为认为对方是连环杀人犯，才反倒以为这手机跟炸弹有联系。

　　但或许有别的可能性？

　　毕竟按照至今小世界的通关经验，boss一定是“最强大”的，却不一定是“最坏的”。

　　如果推翻自己之前的猜测——眼前的青年虽然是boss，连环杀人犯却另有其人呢。

　　徐文浩不太确信。

　　“现在被困在商场里，我也很为难。”

　　沉思间，徐文浩听见荣景开口。

　　“我记得那人的模样，要我跟你一起去找吗。”

　　青年语气诚恳。

　　徐文浩抬眼，望进了对方琥珀色的眼底。

　　那双眼瞳映着首饰店内的白光，流光溢彩。

　　——如同整个人要被吸进去一般。

　　啊，果然。

　　徐文浩看着对方微弯的眼眸，意识到一件事。

　　恐怕这个人说的话，十分只能信三分。

　　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明明是对方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好感度却反而下降了。

　　就跟之前的异常上涨一样，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