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北槐也没干出什么大事。

　　就只是让岑今黑进学校里的监控，把在当天张天丰办公室里的监控给备份下来。

　　然后给秦主任友好地打去了电话。

　　要求也不过分。

　　只是想让学校按照学校该有的规章制度，对张天丰进行处罚。

　　当然，如果校方不那么做的话，她就会把这段录像打包送到隔壁学校。

　　嗯，也就是十三中的竞争对手。

　　别看十三中表面风光，其实早就内卷严重。

　　多少学校就等着看十三中出错，一把把它拉下神坛，自己坐上宁市第一高中的位置。

　　就这段监控要是落到隔壁学校，第二天就能整出来各种关于十三中丑闻的报道。

　　到那时候，就算进行紧急公关处理，十三中的名声也会被拖累。

　　没办法，秦主任只好答应北槐的条件。

　　和十三中的名誉相比，张天丰算个屁。

　　不过，在挂电话前，秦主任忍不住问道：“你这么做不怕你父亲知道吗？北槐，你要知道，你如果再这么肆意妄为下去，北荣可就真的不会再管你了。”

　　没错，北荣也是十三中的股东之一。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拿捏着把柄，来胁迫十三中做事，那该有震怒。

　　“呵。”北槐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她的不屑。

　　“求之不得。”

　　她从始至终，都没承认过那个男人是她父亲。

　　不过是那些人，以为她年岁轻，不理事，妄图把自己那套观念强加到她身上。

　　至于北荣说什么不再管她。

　　笑话，他什么时候管过她？

　　就凭他装腔作势的几句指责？凭他次数渺渺，且极不耐烦的探望？凭他高高在上地指手画脚？还是凭他施舍般的让助理打钱？

　　不过那钱她从没动过。

　　因为嫌脏。

　　如果可以，北槐宁愿把这一身血脉还给北荣。

　　只要不再是他的女儿。

　　***

　　今天是星期六。

　　天气也正好。

　　江晚约了北槐出来，早前她欠她的那顿饭，一直都还没还上。

　　今天正好一并补上。

　　还是第一次约的地方，胜荣广场。

　　按照江晚的话来说，就是从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

　　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北槐提前半小时到了目的地。

　　刚到广场，她一眼就看到站在正中央的江晚。

　　女生穿着米黄色的针织毛衣，挎着一个斜挎包，显得整个人又小又瘦。

　　乌黑的长发搭在肩后，绑成了两条松松的辫子，头上还戴着一顶卡其色的贝雷帽。

　　衬得女生越发甜美可爱，娇俏动人。

　　北槐看见江晚的同时，江晚也看到了她。

　　女生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连忙伸手摇晃，示意她在这里。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她上前几步，看着北槐，笑盈盈地问。

　　“你不比我还早？”北槐插着手，挑眉反问。

　　江晚解释道：“我去医院复查了下胳膊，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直接来这儿了。”

　　她说着说着，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止了声音，在北槐疑惑的眼神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嗳，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两个穿的很搭哎。”

　　北槐手长腿长，一身卡其色风衣，更显气质。

　　两个人单独拎开来看，分明是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

　　但处在同框中，却又意外的和谐。

　　“小北，你头发好像长长了。”江晚歪了歪脑袋，盯着北槐的红发说道。

　　北槐摸了摸头发，是变长了不少，都快盖住耳朵了。

　　“是长了，过几天就去剪。”她不甚在意。

　　“小北不喜欢长发吗？”

　　她一愣，没想到江晚会问这个问题。

　　记忆中，自她剪成超短发后，有人表示惋惜，有人痛斥她不伦不类，有人漠视。

　　但从没人问她，是不是不喜欢长发。

　　“也不是吧。”她沉默了下，故作轻松：“短发多轻松，打理都方便多了。”

　　“还挺想看看小北长发时候的样子。”江晚抿唇，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

　　长发……

　　记忆太久远了，久到北槐都快忘了她长发时的样子。

　　印象最深的，是云曼珠日复一日的唠叨。

　　——“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你是个女孩子，要淑女，不能像男生那样疯玩，不能跟他们混在一起。”

　　——“……”

　　于是，北槐剪成了让云曼珠觉得不伦不类的短发，和一群云曼珠认为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云曼珠想让她成为什么样子，她偏要反其道而行。

　　她绝不做云曼珠手中的提线木偶。

　　“小北，小北！你在想什么呢？”见北槐垂眸，久久不说话。江晚上前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

　　“没什么，我们走吧。”北槐回过神来。

　　知道女生这是不想说，江晚看了她几眼，就没接着问。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

　　北槐没正儿八经地出来逛过，她和别人约，通常就是去一些刺激性的场所。

　　唱k咯，聚会咯，喝酒咯。

　　但这些显然不适合江晚。

　　“去逛逛商场？”江晚迟疑地问道。

　　平时她和关关出来玩，也就转转衣服，买买好看的装饰品，再各种吃吃喝喝。

　　不过显然北槐并不是这种节奏，她怕自己逛开心了，却让北槐感到无聊。

　　北槐表示没意见。

　　两人逛了家饰品店，里面商品琳琅满目，看得江晚眼睛都花了。

　　她开始一排排地挑选，北槐就跟在她身后，手揣在衣服口袋里，慢悠悠走着，一眼都没望周围亮闪闪的饰品，只是盯着女生的背影看。

　　江晚试戴了一条项链，兴冲冲地转身，对着北槐展示：“小北，这条项链你觉得怎么样？”

　　“好看。”北槐点点头。

　　女生又试戴了另外几条。

　　北槐还是那句一成不变的话。

　　“好看。”

　　“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江晚憋不住了，放下项链，鼓着腮帮子，控诉北槐的不走心。

　　“没有啊，我很诚实的好吧。”北槐摊手，表示很无辜。

　　她看着女生半信半疑的眼神，抿唇笑了笑，伸手正了正小姑娘头上的贝雷帽。

　　“我说的都是真的，在我看来每一条项链配你都很好看。”

　　江晚捂住自己的帽子，怀疑地盯着北槐：“你是不是被掉包了？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的北槐了。”居然这么会说话了。

　　“夸你还不满意？你这什么毛病啊。”北槐给气笑了，都想敲女生一个脑瓜崩了。

　　小姑娘做了个鬼脸，又跑到另一边去看头饰了。

　　“小北，你戴戴这个。”不过一会儿，江晚就拿着一个猫耳朵的头饰，兴致勃勃地对着北槐一阵比划。

　　北槐冷漠脸：“不要。”

　　“就试试嘛，一次，就一次！”江晚软着语气。

　　“拒绝。”

　　“小北~好不好嘛~”少女的嗓音甜又软，撒起娇来可爱得不得了。

　　北槐强撑着绷住表情，奈何耳尖早就红透了。

　　看着女生雀跃的眼神，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看江晚的眼神有多温和，连眉目间的锋利都软了下来。

　　“只这一次。”

　　她沉声道，然后在女生面前，微微俯下了身。

　　换做从前，北槐绝对想不到。

　　未来有一天，她会因为女生的一句话。

　　而心甘情愿的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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