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尽其用的花生桂圆和孟京棠◎

　　当天晚上, 孟京棠在浴室洗澡，盛辞则在外面悄悄布置着卧室。

　　孟京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拿毛巾吸着发梢上的水, 余光看到房间内的布置，桌面上摆着圆形果盒盘，红枣花生桂圆，上面还摆着小巧精致的红喜字。

　　红纸烫金字，淡淡坚果香。

　　她站定在远处微愣住, 唇瓣微微张开。

　　盛辞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眼神深情而专注，修长指间拿着长形方盒，胭脂红色。

　　她又想哭, 茶色瞳底漾起淡淡盈光，吸了下鼻子问，“这是什么呀?”

　　嗓音微哽，含着水似的，拖着软软尾音。

　　盛辞朝她走过去，温柔地看她, “对月贴，也是婚书。”

　　他递过去，孟京棠垂眸看着, 胭脂红盒面上，月牙白勾出线条，烫金黄色写着“婚书”两个字。

　　是小篆体, 方中寓圆, 圆圆满满。

　　盛辞抬手, 指尖抹掉她眼尾的泪迹, “特殊时期，我们没办法好好庆祝领证，但我不想你有遗憾，除了宣誓词，思来想去，就准备了这份婚书。”

　　他指尖微抬起硬纸盒，笑着问，“要打开看看吗?”

　　“要!”

　　孟京棠小心地接过婚书，屏住呼吸，缓缓将婚书从硬质纸盒中拿出，一折一折展开时，她心跳也逐渐加速，砰砰震到耳膜。

　　烫金字一点点展在视线里。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凰，共盟鸳蝶。”

　　后面跟着的，是结婚人，他们两人名字。

　　她看着婚书，而盛辞看着她。

　　最初相遇时，是孟京棠灿烂温柔的笑，活灵活现，像点亮夜空的星光，熠熠灼灼，她毫无预兆地出现，也不讲道理地占据他的情绪。

　　后来自以为的求而不得，那么多的欲言又止，都被她一一抚平。

　　而今，他喜欢的女孩站在眼前，细眉软目。

　　他们相爱了，结婚了。

　　孟京棠手上捧着红色婚书，墨香扑鼻，明明很薄很轻，她却觉得分外沉重，眼眶迅速变热变烫，泪珠顺着眼尾大滴大滴往下落。

　　又生怕眼泪落在婚书上氲开，她仰起脸，使劲吸吸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

　　盛辞往前迈一步，手搂在她后背，嘴角带着笑，抬手去擦她眼角腮颊上的眼泪。

　　“喜欢吗?”

　　她用力点头，抿着唇，眼睛通红地望着他。

　　心里鼓鼓满满，圆满到极致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你什么都准备了，好多惊喜……”

　　孟京棠原本觉得她很重视领证，很重视结婚，可如今跟他一比，她好敷衍，什么惊喜都没给他准备。

　　盛辞笑着，两指曲起，捏了下她脸颊。

　　“怎么会，你就是我最好的新婚礼物了。”

　　她噗嗤一笑，眸光水润，握拳在他胸口捶了下，凶他，“你干嘛!好气氛都被你破坏了，怎么老想那种事啊!”

　　盛辞哭笑不得，无辜又无奈，“我什么都没说……”

　　“你哪里是什么都没说!你就是满脑子废料!”

　　“冤枉，我这次说的话很单纯。”

　　“……”

　　这下孟京棠脸蛋燥起来，快跟手里捧着的婚书相当了，她软哼一声，“那……那以前总是不单纯!”

　　“才不信!”

　　盛辞搂着她的手臂，收起几分力，垂颈在她颈侧，唇若有似无蹭着她耳垂，“原本是没这个意思，但良辰美景，洞房花烛，是不好浪费了。”

　　说着他就要把人抱起来。

　　孟京棠连忙挡住他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婚书，急声，“等等呀!”

　　“嗯?”

　　“要把我的婚书放好，你毛手毛脚会碰坏它的!我可是要好好保存的!”

　　盛辞嘴角勾着笑，“好，放好。”

　　孟京棠动作轻柔地把婚书放进硬质盒里，拉开抽屉放进去，跟领证宣誓词放在一起，心满意足合上，“就放在床头柜里，想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

　　她扭头，傲娇哼道，“要是你那天拈花惹草了，我就拿出来读给你听，让你愧疚!”

　　他坐在床边，搂着她腰，把人拽过来，指尖捏她腰肉一下，“乱说。”

　　孟京棠抿唇轻笑，眉眼弯起，手捧着他脸揉了下，“我知道你不会，但还是给你敲敲警钟嘛。”

　　“流程要到位。”

　　他也笑，看着很纵容。

　　“盛辞你怎么这么心细啊，还好讲究，什么都准备了。” 她歪着身子，伸手去摸果盒里的桂圆花生，最后落在精致的小喜字。

　　拎起来，搁在暖黄灯光下瞧，想镀着金边。

　　盛辞挑眉，煞有其事道，“我家孟京棠第一次结婚，自然要郑重，要是唯一一次结婚还有遗憾，那可就不得了了。”

　　孟京棠被逗得噗嗤一笑，肩膀跟着抖了两下，指尖捏着的轻薄喜字也跟着轻晃，“你好夸张啊，说得我跟很凶的皇后娘娘似的，一不满意就要打板子夹手指。”

　　“嗯，可不就是我家的皇后娘娘吗。”

　　盛辞手扣着她脖颈，把人往坏里带，唇贴在她唇面上，语气低柔，万分勾人，“皇后娘娘，是不是到时间，该就寝了。”

　　这人还演上瘾了。

　　她嘴角勾得更翘，“是!”

　　说完，孟京棠主动垂下细颈，弯着的唇，彻底贴上他的，纤细手臂绕着他的脖颈搂住，胭红的小喜字贴在他的肩头，笼在明亮的辉下更加红亮。

　　刚亲了一小口，她忽然惊呼一声，身子被他用力一拽，微一腾空后陷进松软的被子里。

　　她曲着小臂，松松撑着，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就被阴影覆住，整个人被压进被子间，温烫扑面而来。

　　细滑的带子被拉开，绸质布料越过绵延起伏的弧度。

　　盛辞低头亲着她的耳垂，手指松开布料，去解她后背细窄的两排扣子。

　　鼻梁在她颈侧很轻地滑着，她刚刚应该是擦过香水，很香，盛辞微起身去亲她耳廓，嗓音低磁，“孟京棠，你好香。”

　　孟京棠被他鼻息扑得泛痒，钻入耳，她下意识往旁边歪去，语气柔哑，尾音带颤，“很痒……”

　　“我涂身体乳了呀……”

　　他不让，手指扣着她肩膀把人往身前揽，附身堵住她的唇，顺势长驱直入。

　　孟京棠低唔一声，撑在他手臂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压出青白指印，她头皮一阵发麻，直钻进心口，像过电似的。

　　长睫止不住抖着，唇瓣水光胭润。

　　吻逐渐深重。

　　孟京棠忽地深吸一口气，喉咙极其干涩，像是远足沙漠，滴水未进的旅人，她紧紧闭着眼睛，牙齿咬着下唇，溢出细细弱弱的呜咽。

　　柔光覆落，衬得她面颊愈发桃粉红润。

　　良久之后，她趴在床上，眼睫半合微微溢出泪迹，粉唇微张呼出温烫气息，手臂懒懒地搁在枕边，指尖微微一动，半分力气都没有。

　　“盛辞……”

　　男人拿过薄毯，展开盖在她身上，手指撩开黏在她脸颊的发丝，俯在一侧，问她要什么。

　　孟京棠微撩开眼皮，舔了下唇，嗓音有些喑哑，“渴了。”

　　“想喝水。”

　　他拿过一旁的长裤穿上，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下，说让她等着。

　　后来水喝了，但似乎又莫名点了火，燎火不止。

　　后半夜饿了，盛辞剥开几粒花生，还有几颗桂圆喂给她吃，腮颊鼓鼓，吃着什么都是满汉全席。

　　孟京棠看着他，声线细弱，“准备充足哦……”

　　拿腔拿调，暗戳戳讽他。

　　盛辞垂眸低笑，说他真没想这么长远，这么一看倒是物尽其用。

　　什么物尽其用?

　　她软哼一声，尽其用的不只是花生桂圆吧，还有她。

　　他靠在床侧歪着身子，指尖捏开花生外壳，剥出两粒花生仁，撵落粉皮，他捏着浅黄的花生仁喂过去。

　　“还要不要吃?”

　　孟京棠摸摸肚子，可怜点头，说还要吃，太饿了。

　　后来她吃了大半盒，果皮都堆成小山，盛辞说要去收拾，她困得不行拉着他不让他走，赖赖唧唧要他抱着睡。

　　结果第二天早晨渴醒，她迷迷糊糊去床头摸水杯，哗啦一下就把堆成小山的皮扫到地上。

　　孟京棠惊愣几分，懵懵睁开眼，看着白亮瓷砖上的一堆果壳发愣。

　　盛辞眉心微蹙起，手臂撑起身子，刚睡醒嗓音有些哑，伸臂去搂她的腰，“怎么醒了?”

　　“我……”

　　她慢吞吞转身，手指拽着他的衣角，“我口渴。”

　　舔舔唇，又说，“洒了。”

　　盛辞疑惑地“嗯”了一声，对她没头没尾的话不明所以，“什么洒了?”

　　掀起眼皮，看着她委屈的表情，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皮。”

　　他这会儿脑子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哄，“你不皮。”

　　孟京棠脸蛋燥红 ，推他一把，什么她不皮，又不是要他哄，“是花生皮。”

　　“嗯?”

　　盛辞抓了把头发，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垂眸低笑了几分，把人搂到怀里去亲她的唇，“没事，你躺好，我去收拾。”

　　说完他就要起身，被人拽住衣角，“还要喝水。”

　　他笑，“好。”

　　他又俯下身，在她唇上吻了下，“老婆，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