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他觉得自己本来能闪开的。现在真不适合说这个，小蛇。”鹰眼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他时不时望向天空的视线暴露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事已至此，复仇者已经尽了全力，他们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是成功消除虫洞通道，还是失败并失去铁罐，继续对付那永远没有尽头的奇塔瑞大军，直至力竭战死。

　　说起来，铁罐只去了一分多钟，可他们却觉得像是一个世纪之久，仿佛连时间都凝结在这一刻。这一刻的改变通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光明或是地狱。

　　直到那个金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复仇者的视线里，从一个小黑点到能看清盔甲的线条。复仇者们一扫之前的满脸阴霾，空气中弥漫着喜悦和激动。美国队长似乎全身都放松下来，鹰眼摆弄着自己的弓弦，侧头对冷艳的黑寡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等等，不对劲，他是掉下来的！”队长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

　　这时候钢铁侠已经掉落到距离地面七八层楼的高度，队长准备飞出了自己的盾牌给托尼做缓冲，雷神也挥舞旋转着锤子，然而谁都没有浩克快，他简单粗暴地一跃而上将小小的铁罐抱在他巨大的绿色手掌里，然后轻轻地放在废墟中央。

　　斯蒂夫第一个冲了上去，把破烂不堪的头部盔甲拿开，看着人事不省没有呼吸的托尼。

　　衔尾蛇看到队长的瞳孔在迅速缩小，他甚至能听到那颗四倍强大的心脏停滞在此刻。美国队长扔下了手上的盾牌，就要扒开托尼胸口的盔甲给他做心脏复苏。

　　然而他做不到，钢铁侠的铁片牢牢地贴在托尼胸口，即便现在能量耗尽，贾维斯陷入关机状态也没办法手动剥离盔甲。斯蒂夫没有放弃，他用力过猛的手指都开始发白。

　　黑寡妇和鹰眼对视了一眼，鹰眼给衔尾蛇使了个眼色。

　　……等等，为什么要我去阻止队长？！

　　所幸的是，衔尾蛇最终可以不用去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托尼·祸害遗千年·斯塔克慢慢睁开了那双睫毛浓密的褐色大眼睛，然后眨巴眨巴了两下，看着上方的美国队长，脑袋还晕乎乎地说道：“哦，你是要给我做人工呼吸，还是要给我一个吻？”

　　斯蒂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他什么都不需要对一个脑子还不清醒的人说？

　　然而，托尼在下一秒做了让所有人都瞠目的举动——难为他竟然还有力气把傻眼的美国队长一把拉到跟前，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我一定是在做梦，哪里来的这么辣的大胸甜心？”托尼一边亲还一边嘀咕道：“不过没关系，管它呢！宝贝，让我来教你怎么人工呼吸。”

　　现场沉默了几秒钟，衔尾蛇不忍心地挡住了眼睛，鹰眼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发笑，黑寡妇理了理耳侧的头发……接着一个愤怒严厉的声音在废墟上方响彻——

　　“托尼斯塔克！”

　　#

　　克拉克很心塞，在纽约上空出现外星人这件事被第一时间报道出来后。

　　当时他还在照顾着才四五岁的小布鲁斯。弱小年幼的身体太容易疲倦，而且被当年的阿福和韦恩夫妇养得分外娇气。躺在床上就怎么都睡不着，克拉克只能顶住布鲁斯抗议的眼神，将小男孩抱在怀里，轻拍着软软的小背脊，没一会儿孩子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不，别想把布鲁斯放下来，他试过！只要往床上一放不出三秒就会惊醒。

　　所以他只能一直都这么抱着小布鲁斯，将一条漂亮的维尼熊绒毛小毯子盖在男孩的身上，并挡住四周的光线。克拉克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调成静音——反正一般的内容下面都有字幕不是？

　　ws！这条爆炸性新闻几乎在各大台滚动播出。

　　克拉克看着奇塔瑞大军源源不断地从虫洞中飞出来，而下方的复仇者们奋力迎战。他甚至都在电视上看到了他养子的身影，他长大了的、英俊的、勇敢的、并引以为豪的小吉姆。

　　看看他维护普通民众时的英勇贴心，看看他攻击迎战入侵者时的高大无畏。

　　克拉克默默地用超级视力捕捉着画面中衔尾蛇的每一个片段，并且心里暗搓搓地激动骄傲。但很快当他发现局面逐渐变得不受控制和糟糕之时，他又开始等待吉姆的呼救。

　　布鲁斯说超人不能出现在公众视线，但没关系，他可以不穿制服去，还可以避着大家的视线。他带着混淆符咒，如果不是太醒目的话，人们不会往超人身上想。

　　但是直到克拉克快等到傍晚，吉姆依旧没有呼叫他。要不是超级听力还能捕捉到吉姆的心跳声和偶尔说话的声音，克拉克都要以为他的养子已经牺牲了。他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躁，这股不安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怀里的小布鲁斯。

　　对方从朦胧中清醒，伸手打着呵欠，用小手揉了揉眼睛，用稚气又软绵绵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又怎么了？”

　　“局势不好，他们快挡不住奇塔瑞人了。”超人低声道：“可是吉姆没有呼叫我。”

　　布鲁斯的眼神很平静：“既然他没有叫你，就说明他还撑得住。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他甚至都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现在是超级英雄……嗯，一个复仇者。他不需要爸爸跟在后面保驾护航。如果他真的需要，他会向我们求救的，有点信心。”

　　“我们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但他回来了，并且变得更成熟而强大。克拉克，他是衔尾蛇，不是一头羔羊。”布鲁斯早就看出来这条小蛇精着呢，也就在他们面前撒娇示弱，对付外人吉姆游刃有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等着被这条蛇坑死吧。

　　然而超人依旧不放心，他那副样子布鲁斯看了就不想搭理他。正巧这时候提姆来家里交换情报，布鲁斯被提姆抱起来的时候板着脸说道：“你想去就去，反正我没办法拦住你。”

　　“布鲁斯……”“别在这里碍眼，提姆会在这里照顾我，”

　　超人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向纽约飞去，他很快就达到了战场的中心。然而在见到他宝贝养子之前，他就先看见一只穿着金红盔甲的……人类？这貌似也是复仇者的一员，叫什么来着？钢铁侠？

　　钢铁侠笔直地带着一枚核弹往虫洞飞去，他身后跟着一群密密麻麻的奇塔瑞追兵。高速的运动让他们看起来像一条红色的线后面画着一堆黑色的细线，这个人类几乎是以视死如归的牺牲姿势往通道的另一端冲去……他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让超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脆弱渺小的人类，把自己套在一堆精致又可笑的高科技玩具里，带着一颗能把他浑身撕碎无数次的核弹，毅然决然地做好必死的打算冲向无人区。

　　那个人明知道自己活不了，也知道这本不是他的责任，但他就是不能放下。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只不过超人本就有强大的力量，而他却是没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超级英雄……这个词早就代表了一切。他们是人类仰头期盼时的希望，他们是绝境之中挺身而出的力量。承担责任，坦然牺牲。

　　超人在远处跟着钢铁侠一起飞速上升，他的速度极快，又有奇塔瑞大军做掩护。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冲向虫洞，将推出核弹后能量耗尽的钢铁侠接住；也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在虫洞消失前及时逃离，并且一路冲出奇塔瑞士兵的围攻的。

　　他的超级视线看到了地面上翘首以待的复仇者们，当然包括他的吉姆。他们一个个满面灰尘、紧张而期待，然而不管钢铁侠有没有成功，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失败后战死沙场的准备。他们是一个英雄团队，或许平时各自性格不合，却愿意为了同样的责任而一起赴死。

　　犹如当年的正义联盟……当他从敌营返回地面的时候，正义联盟的英雄们也是这样紧张又坚定地等待着他的归来……每一个人……和此刻复仇者一模一样的表情。

　　任沧海桑田、时光改变、英雄几经易代，有些东西却一直都在那里——

　　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