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白去了卫生间，还没有回来，没听到边南一跟他的对话。

　　边南一看的是lofter上的同人，但林项北不知道什么是lofter，所以是在微博上搜的。

　　林项北实际上没有看到边南一的手机屏幕，只是随口炸一炸他，否则他也能注意到界面不一样。

　　但他没看到。

　　这个信息差，导致林项北看到的内容，不太一样。

　　在lofter上搜索“败北”的话，出来的自然全部都是同人文，不会有除了文以外的其他东西，顶多混杂着几张照片。

　　但微博上，就不太一样了，尤其是在刚刚发生过pocky热搜事件过后——

　　没错，NebulaX热度本来就高，pocky game意外吻这么有爆点的采访游戏，自然会免不了上一波热搜。

　　团体玩过pocky game的大有人在，男团女团都有，也免不了有上热搜的，路人都知道是游戏，看一眼跟着快乐一下也就完了，本身是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要命的是，上热搜的标题，直接就是带着#败北#。

　　败北超话是粉丝快乐遨游的乌托邦和桃花源，粉丝在里面嗨就很开心了，其实并不想让对NebulaX不了解的纯路人看到。毕竟磕cp多少都有点放飞，磕的时候都在喊“是真的”，哪怕是普通友情，部分粉丝也会口嗨是真的，万一让路人看到，有可能会真的以为两个人是一对，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窝都被外界发现了，这种没分寸的热搜肯定不会是公司买的，星源企划在这方面还是有分寸的，适当营销维持热度，不会直接取cp名的标题。

　　粉丝也分不清是到底因为惊天大糖太嗨了、炸成烟花的cp粉太多、提及“败北”的频度太高直接无意识日上了热搜，还是对家故意搞事给买的。

　　有黑子浑水摸鱼，会借机黑两位蒸煮，带节奏。

　　于是败北粉丝紧急开始洗广场。

　　一线团体的粉丝，战斗力都可以说是非同一般。

　　粉圈常常有往上数三回是一家的说法，毕竟粉圈池子一共就这么大，很多时候粉丝都是流动的，今天粉这个，明天爬墙了，一看id哦豁好眼熟，姐妹咱俩又搞到同一个墙头啦?

　　NebulaX势头正盛，粉丝正是只增不减的时候，战斗粉数量特别多。

　　在前几个粉圈练过了，洗广场，完全是专业的。

　　比经纪公司出手的速度快多了，可以说是快、准、狠。

　　败北相关词条，此刻正是最干净的时候。

　　所有散粉都拿到了大粉给出来参考的模板，就照着这个为标准洗广场。

　　于是林项北在微博上搜出来的内容，都是各种举例或玩梗式澄清。

　　[一二三木头人嘿哈V：#败北pocky挑战#实不相瞒，前两天同学聚会，刚刚跟朋友玩过这个游戏哈哈，相信我，你玩一次就知道了，这个很容易不小心亲到的!我跟我朋友那都十年的朋友了，玩完这个游戏居然也会有点不好意思23333但真的就是友情啦，开始会想多正常，谁会因为一个玩游戏意外吻发展成情侣啊也太扯了吧哈哈哈哈]

　　[一直吸猫一直爽V：#败北pocky挑战#一年老粉不请自来，队长我太熟了，他一个眼神在想什么我都能看懂哈哈哈哈哈，队长跟北真就只是友情，纯纯就友情啦]

　　林项北往下滑的指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慢慢往下翻。

　　洗广场的除了败北cp粉外，也有两家的唯粉。

　　[不知名追星选手V：#败北pocky挑战#游戏而已啦，请勿当真，谁当真谁傻2333]

　　[总有一天要睡到阿北V：要真有什么早就有了，玩个游戏就在一起了，害那还相亲干嘛，想谈恋爱就玩一次pocky game就好啦，真!爱!魔!法!都没这个灵——要是我跟阿北玩一次游戏，阿北就会爱上我的话，左右我得拼命试一次!嘿嘿]

　　粉丝心里想的，跟实际上发的，完全不一样。

　　败北粉丝内心os：败北是真的，一年老粉不请自来，周屿白看林项北的眼神就不可能是友情!他从不用这种眼神看边南一，或者队内任何一个其他队友，我确定。——毫不掩饰的直球就是最叼的!!

　　然而评论区，败北粉丝在默契打配合：是啊是啊，我跟朋友钢铁直女也有玩这个游戏，这俩纯友情，跟我俩一模一样，友情怎么就不能关系好啦，我还挽着我朋友逛街经常开心了抱来抱去呢，不比他俩暧昧，但纯纯发小。——坦坦荡荡是友情，永远的真理!

　　坦坦荡荡是友情……吗?

　　林项北垂下眼睛，指尖停在屏幕上许久没动，有点出神。

　　甚至还有粉丝模仿在问答网站上提问，’跟朋友意外亲到了，感觉对方好像变得不一样，是喜欢吗?’——粉丝掩护式回答：是尴尬引发出的短暂在意吧，不是只有喜欢才转移视线。如果是初吻的话，在意初吻本身这件事的程度更深吧，无关对象是谁，容易造成错觉。

　　林项北抿唇往下翻，却发现这样的说法翻不到尽头。

　　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错觉。

　　她们甚至还举出来了很多自身有过的例子，明确的清清楚楚告诉林项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反应，会随着时间消减淡去，那时候才能看明白。

　　坦坦荡荡是友情。

　　所以周屿白昨晚来问他，其实是因为他不希望影响到两人的关系，才很果断的跟他确认吗?

　　周屿白想都没想，就来问了，如果是因为根本就没想过，也说得通。

　　如果败北粉丝知道是自己卖力洗广场无意中阻挠了蒸煮的发展，大概会想拿块豆腐撞。

　　林项北不知道周屿白对他有好感，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对周屿白有不同于友情的地方。

　　他看完tag后，觉得自己昨晚说话有些直接了，在他本身都还没有想好的时候，给周屿白带去了困扰。

　　或许边南一会看tag也是看出了些什么，想要帮他们理清楚。

　　在他自己暂时不能确定到底是否是喜欢的时候，考虑清楚再说，才是对对方更负责。

　　他们的关系不是普通朋友，同时也是事业上的队友。不管周屿白对他有没有好感，连自己都没完全确定心意，就跟对方点明，万一日后发现不是喜欢，只是一时的错觉，以后怎么相处?

　　在林项北的成长过程中，没有能参考的地方。感情是没有固定公式可以套用的，不能代入公式就得出百分百准确的结果，要分辨摸索。

　　他需要时间再想一想。

　　哪怕是真的有什么，也需要确定过后，再去考虑下一步。

　　林项北握着手机垂眼认真想了不知道多久，给周屿白发了一条消息。

　　正在往回走的周屿白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

　　他以为是师南，低头解锁屏幕握住了休息室的门把手。

　　看清消息，周屿白的动作一顿。

　　[1729号白熊：昨天是我意识不清醒，抱歉。]

　　周屿白握着门把手停住了动作，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他目光落在木门上的纹理处，落点半晌不动，冷静思索过后，回复了一条消息。

　　[熊猫先生：没关系。]

　　周屿白在路过的工作人员觉得奇怪之前，面色不变地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将那一点失落掩饰得很好，仿佛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情绪波动一般，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正在直播的彩排上，甚至在万柏跟他聊天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为了防止林项北觉得尴尬，他进门后朝林项北笑了笑，就收回了视线，没再看他。

　　周屿白当然是失落的，但他的心态比想象中的要好。

　　原本就没打算立刻强求，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有预想到。

　　但他没有打算因为林项北的回答，就放弃跟他在一起的可能，或者因此刻意疏远。

　　周屿白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放弃。

　　至少不是告白过后被拒绝。

　　这边周屿白在思索的时候，林项北退出了微博的界面，回到昨晚在看的网购页面。

　　网购物品不适合用自己的账户购买，也不能轻易填宿舍的地址。

　　所以昨晚在选好哪一款决明子枕头后，林项北就将网址发到了手机里存档，想等第二天发给助理李元，帮忙购买。

　　他注意到周屿白的表情完全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对他发过去的消息没有过多情绪反应，感觉自己做的应该是对的，但意外的好像并没有很轻松。

　　林项北想，队友总失眠送一个枕头，应该也不需要过度解读。

　　于是他还是将决明子枕头的链接发给了李元，麻烦他帮忙买一下。

　　不过感觉跟昨晚的事离得太近，为了避免周屿白多想，导致关系变得更复杂，还是补充了一句，不用说是他送的。

　　李元以为林项北是不好意思表达关心，回了一个笑的表情包，很痛快地应了。

　　6月19日的确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销量从这一天开始起飞，与此同时，积攒下来的综艺囤货《名牌追逐战》，终于要播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