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阳的背影随着屋门被关上而消失在眼前，季思看了眼床上的少年，扬起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小屁孩儿刚才看他的眼神儿……

　　他端起莫晨阳放在桌子上的那盆水，举着，从头浇下。

　　他抬头看着头顶吊灯镂空的花纹，在无尽的眩晕中，脑海中闪过刚才小屁孩儿落寞的背影。

　　季思一时也分不清小屁孩儿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了，明明向别人承认了有女朋友，不过，他倒是不用再困扰了，今天之后，他们应该再也没有可能了……

　　缓缓扯出一抹苦笑，他捡起自己的外套盖在少年身上，把人抱起来往外走。

　　一出门他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莫晨阳，少年双眸幽深，俊朗的脸隐在朦胧的轻烟里。

　　大厅里都是呛鼻的烟味儿，季思心里泛着疼，他记得小屁孩儿是不抽烟的。

　　莫晨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季思抱着少年站在门口看着他，四目相对，季思的浅薄的唇动了动，莫晨阳没听到他说的什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继续抽烟。

　　季思皱了皱眉，他不想把这少年放到他的屋里。

　　也就是在这时，少年悠悠睁开了双眼，他在季思的怀里蹭了蹭：“哥哥～”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异常清晰。

　　莫晨阳不敢偏头看，只听少年的声音和语气他就难受的不行，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抓着，毫不留情的揉捏。

　　少年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身上怎么这么湿？”

　　季思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又把他抱回了莫晨阳房间，一进房间，就把少年放在了床上：“醒了就走吧。”

　　少年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哥哥……”

　　明明昨晚男人对他那般疼爱，给他快／感的同时还给了他温柔的情话，那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别的男人在床上都只顾发泄欲望，可昨晚，他恍惚间都有种自己是男人手心的珍宝的错觉。

　　季思捡起地上的衣服扔到床上，叹了口气：“昨晚，我很抱歉。”

　　“哥哥……”少年的脸倏的苍白了几分，眼中迅速染了层雾气，他想站起来，可身后疼的厉害，一动腿就是一软。

　　季思连忙扶住他，心里也暗暗诧异：昨夜他真把人折腾这么狠？

　　少年顺势倚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哥哥，我口渴，头晕，身上疼，后面也疼。”

　　季思皱了皱眉，正欲推开他，身后就传来莫晨阳清冽低沉的声音：“你们抱够了吗？”

　　莫晨阳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下去了，他大步走过来，把不着寸缕的少年从季思怀里拽出来直接推到门外，咬着牙威胁：“你敢进来我就把你扔出去。”

　　少年大抵是被他吓到了，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季思。

　　季思抬手想揉了揉莫晨阳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垂下，弯腰拿起床上那少年的衣服越过莫晨阳走了过去。

　　莫晨阳抬手抓了抓，与季思的衣摆擦过。

　　老师……

　　季思走到门口把衣服递给少年：“先把衣服穿好。”

　　“哥哥，”少年没有接衣服，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为难，咬了咬唇开口：“你现在就让我走吗？”

　　季思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走肯定得走，至少让人家洗个澡吧，毕竟是自己造的孽。

　　他叹了口气，这回真是载了……

　　“让他进来洗个澡吧。”季思关上门，走到莫晨阳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莫晨阳的身体瞬间僵硬，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季思扯成了七八瓣，不停的往外淌着血。

　　“老师，”莫晨阳呼了口气，扯了扯唇，“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你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都能要？”

　　季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颤抖着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我……”

　　莫晨阳低着头，看了眼他的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我这几天就不回来了。”

　　他打开衣柜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他没拿，拎着行李箱从季思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顿了下：“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

　　少年还站在门口，看见他的时候朝他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很认真的跟他摆了摆手：“再见。”

　　直到听见家门被甩的震响的声音，季思才回过神儿。

　　小屁孩儿走了……

　　季思坐在床上，胸口有些闷，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他也许风流薄幸，游戏花丛，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跟寻常人一样，渴望一段真挚而炽烈的感情。

　　莫晨阳是他的救赎，可他错过了……

　　“哥哥，”少年走进来，在距离他两步的时候停下步子。

　　季思抬头，少年一脸局促，双手攥着衣摆，欲言又止的。

　　“不是难受吗？”季思朝卫生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洗个澡就走吧。”

　　少年眼睛都红了：“哥哥，你昨晚……”

　　“昨晚我喝多了。”季思打断他的话。

　　这下少年真的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扑进季思的怀里，死死抱着季思：“哥哥你别赶我走，我从来没遇到过那么温柔对我的人，我可以做你情人，可以满足你的生理需求，你别赶我走。”

　　季思方才的歉意骤然消失，他不喜欢过于纠缠的，更何况两个人只是一／夜／情，都是各取所需。

　　他推开少年，一脸漠然：“我不喜欢纠缠的人。”

　　少年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昨晚那么温柔的男人今天却这么冷漠。

　　是因为刚才的少年吗？

　　季思掀起惨不忍睹的床单扔到地上，想了想，把褥子也给扔了。

　　“你洗澡就快洗，不洗现在就走。”季思打开窗户，靠在窗边，点了支烟。

　　凉风簌簌的灌进来，吹乱了季思的头发……

　　少年看了他一眼，抽泣着进了浴室。

　　等他进去，季思才一脚踹在床上，少年刚才的行为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谁说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然后再开出花来。

　　这他妈根本开不出来好嘛。

　　你满身尘埃，他看都不看你一眼，别说开花，连稍微有点儿眼泪都不敢流出来。

　　季思深吸了一口气，勾起一抹自虐般的苦笑：这样满身泥泞的他，跟莫晨阳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开始的动心就是错的。

　　他不能再任由自己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