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推门进来的时候，季思正在看着窗户发呆，男人手腕上包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眼睫半垂。

　　“少爷，都做好了。”

　　季思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还在发呆。

　　这是季思的常态。

　　林南没再开口，在病房里坐着等季思回神。

　　“林南，处理好了吗？”季思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发呆，太长时间没说话，他的嗓音低哑低哑的。

　　“都好了，”林南犹豫了一下，说道：“少爷，这么做他会找不到您的。”

　　季思抿着唇没说话。

　　他不想见莫晨阳，他接受不了，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电话里那个声音他是认识的。

　　那个在法国他让林南绑来的少年，眼睛和他相似的少年。

　　林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季思陷入更深的深渊。

　　不止是他，这种时候任何人说话都没用，季思根本听不进去。

　　季思在医院住了一周，身体好的差不多便出院了，埃文新给他开了药，一般情况下，他出不了什么事儿。

　　“少爷，不用我跟着吗？”林南还是很担心。

　　季思手里捧着林南买的奶茶，嘴里啃着吸管：“不用，我回去找他。”

　　林南眸中黯然。

　　“这几天麻烦你了。”季思歉意的笑了笑。

　　林南轻轻摇头。

　　他求之不得。

　　季思一路开车到家楼下刚停好车，就碰到了陈安。

　　少年穿着一身居家常服，白皙的小脸冻的通红，正拎着一袋水果往他家走。

　　少年看见他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对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挑衅的笑：“你来阳哥？”

　　季思攥着车钥匙的手微微颤抖，他强行扯出一抹笑：“你住这儿？”

　　陈安抬了抬自己胳膊，示意他看自己手里的袋子：“要上来吃点儿水果吗？”

　　季思咬了咬唇，冲过去扯陈安的衣服。

　　陈安也不躲，冷冷的笑了下，就着季思的手顺便把扣子多解开了两颗。

　　少年白皙的身体上吻.痕错布，肩头还有枚牙印。

　　季思心里的最后一道墙防被击溃，碎成粉末，失望的散落全身。

　　“看完了吗？看完我要上去了，”陈安往后退了一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阳哥还在等我呢。”

　　季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了眼阳台的方向，心里不知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如果晚来一会儿，打开门是不是就能看到两具纠缠的身体。

　　季思走了之后，陈安眸光暗了下来，他整好围巾，遮住自己身上的痕迹，抬步上楼。

　　“阳哥！阳哥！”陈安敲门。

　　门连开也没开，里面传出一道沙哑冷冽的声音：“滚！”

　　陈安不以为然：“我刚才看到季思了。”

　　不消片刻，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陈安愣了下：“阳哥……”

　　莫晨阳的形象实在说不上好，青年发丝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胡子拉扎的，像是个吸了毒的瘾君子。

　　“他在哪？”莫晨阳在陈安进来之前就抬起胳膊把他拦在了外面。

　　陈安笑了笑：“他走了。”

　　莫晨阳推开陈安，作势就要往楼下跑，却被陈安拽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

　　陈安紧紧拽住他：“阳哥，别追了。他已经走了，我上来的时候他就走了。”

　　莫晨阳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倏的停下了动作，就在陈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莫晨阳转过身，冷眼看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跟他说什么了？”

　　陈安淡淡笑了笑，欺身向前：“我跟他说，你和我在一起了，我们两个上过床了，说你不要他了。”

　　“你！”莫晨阳咬牙。

　　陈安微笑：“阳哥，他有什么好的？他年纪不小了吧，能伺候好你？让我跟着你吧。”

　　莫晨阳勾起一抹冷笑：“你想跟着我？”

　　“阳哥，收了我吧，就算是，让我和他一起伺候你。”

　　“你配吗？”

　　陈安脸色一白，莫晨阳继续说：“他有多好你自然不知道，但在我这里，你比不上他。”

　　陈安眼底翻腾出几分恨意，他放开莫晨阳，靠在墙上，垂着头笑了笑。

　　莫晨阳皱了皱眉。

　　陈安笑意未消，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阳哥，如果季思的身体脏了呢？他被别人上了呢？你还要他吗？”

　　“什么意思？”莫晨阳皱着眉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陈安坦然：“阳哥，跟你说实话吧，我挺恨季思的，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也不会这样，你，戚江南，就不会那样对我。还有米柯，我也不会被当成一个替身，遭受那些折磨。”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陈安舔了舔唇：“第一，让我跟着你。”

　　“我选第二。”

　　陈安弯了弯唇：“你不后悔？”

　　莫晨阳说：“陈安，别动他，不然，我可不确定我会做出来什么。”

　　面前的门再次被关上，陈安挑了挑眉。

　　-

　　言旭看着桌上乱七八糟的空酒瓶无声叹气，他倒了杯蜂蜜水递给季思。

　　“怎么了？”

　　季思微微抬头，苍白英俊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盈着一层不真实光芒，失彩的眼里蕴着水汽。

　　言旭话噎在喉咙里，叹了口气，夺过季思手里的酒，把蜂蜜水塞进他手里。

　　大厅的灯光忽然亮了几秒钟，言旭眼尖儿的发现季思手腕上缠着的纱布，皱了皱眉：“你手腕怎么了？”

　　“自杀了。”季思说得漫不经心。

　　言旭心下一跳，想把自己头拽掉。

　　莫晨阳那兔崽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把季思逼成这样。

　　“如果陆子清和别人睡了你会原谅他吗？”季思抿了一口蜂蜜水，神色黯然。

　　言旭脱口而出：“莫崽子跟别人睡了？”

　　季思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亲眼看到的？”

　　季思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自暴自弃似的瘫进沙发里，声音沙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他不要我了。”

　　言旭唰的一下站起来，掏出手机还没解锁，就被季思抓着扔了出去。

　　言旭看着自己的手机呈抛物线的形式被抛出去，最后落在人群里，不知去向。

　　“……”

　　“我不想见他。”

　　你不想见他你扔我手机？

　　言旭咬牙，那可是陆子清刚给他买的。

　　“老季，你说你也这么大人了，莫崽子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言旭简直操碎了心，从五年前到现在这俩人就没能让人省心。

　　季思低着头，他很想相信莫晨阳，可眼睛看到的和耳朵里听到的，让他从心里升起负面情绪。

　　他不愿意这样的。

　　但他没办法说服自己。

　　“你别管我了，先去忙吧。”

　　言旭瞪他：“我真感动，这么为我着想。”

　　季思扯了扯唇，露出一抹笑：“别担心，我不喝了。”

　　“我不放心。”

　　季思揉了揉眉心，行吧，那你待着吧，我去洗手间抽根烟。

　　“……”

　　酒吧的洗手间也是糜乱场所，季思一进来就听到一阵暧昧的呻吟。

　　季思心情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抬腿踢了踢传出声音隔间的门：“朋友，劲儿小点儿。”

　　里面顿时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季思轻笑，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把手，吹干了，从兜里摸出一根烟。

　　“美人儿，借个火可以吗？”

　　季思拿着打火机的手一顿，他的面前，米柯叼着一根烟，噙着笑看着他。

　　米柯看着季思震惊的样子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凑近季思，就着他嘴边儿的烟点燃了自己嘴里的烟。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抽烟？”米柯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倾身朝着季思耳朵吹了口气：“他不要你了吗？”

　　季思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神色恍惚了一瞬。

　　“季思，跟我走吧，只有我，不会不要你，只有我，在等着你。”米柯在季思的耳垂上轻吻了一下：“我会给你永远的宠爱，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季思低着头，那晚的电话，陈安身上的痕迹，还有陈安去了他的家……

　　他那么爱莫晨阳，莫晨阳为什么不要他了？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爱你。”米柯盯着季思的唇看了一会儿，咽了咽口水。

　　季思手指一抖，烟灰落在他的鞋上：“滚开！”

　　米柯笑容一僵，他吐掉香烟，抬手掐着季思下巴：“季思，你逃不掉的。”

　　季思皱眉，捏着米柯的手腕：“啧，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对你不好。”米柯扫了眼季思手腕上的绷带。

　　季思冷笑：“关你什么事儿？”

　　米柯轻笑了下，另一只手捏着季思的手腕在上面的纱布上摸了一会儿，用力按了下去。

　　“啊……”季思咬着唇，唇色渐白，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米柯捏着他的手腕凑到嘴边亲了亲，手下力道不减，季思咬着唇，忍着痛也不出声。

　　“你今天不跟我走也得跟我走。”米柯将他的手锢在身体两侧，贴着他的唇说：“季思，我想你很久了，尤其是，你的身体。”

　　季思手腕被捏的生疼，使不上劲儿，身体又被米柯压着，背后的湿黏黏的。

　　“做梦。”季思吸了口气，皱着眉看他。

　　米柯笑了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