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前缀的限定都没有，言灵即刻生效。

　　全殊还没反应过来，系统突然短暂接管了他的身体。

　　[接管中……已为您开启本世界疼痛屏蔽按钮，协助您更好地重新完成任务。接管结束。]

　　意识回笼，全殊的视线逐渐恢复，他在视镜看到自己脸色发白，眼睛里有细微血丝，额头满是汗水，应该是言灵生效又一次袭来……但他没有任何感觉。

　　“宿雨”也在视镜里打量着他，说话时略微皱起的眉头，像是不快，又似乎是挣扎，最收回了目光：“现在就去户市。”

　　“你能说话？”全殊问。之前的宿雨不能开口，现在的他却可以直接省略前缀使用异能，只可能是末世期的“宿雨”。

　　“宿雨”驱动车子，驶出学校，将那个二级丧尸甩开了一段距离。道路在前面不断蔓延，车灯驱散了黑暗，白色的灯光让人多了一分安全感。

　　两道树木如同死去的尸体枯瘦地直立着，盯视着车中的人直到远去。

　　听到这个问题，“宿雨”笑了声。

　　“事实上，夜晚的你是绝对安全的，”他声音依然冷漠，“这是我接管的时间。”

　　全殊心道如果不是系统关键时刻支愣了一下，他现在就被言灵禁锢了。如果真如对方所说，末世初期不舍得动手的宿雨只在白天出现，那么对他而言，白天才是安全的。

　　但全殊并没有多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选择去户市的一个原因是因为那里有救援船，还有一个他现在不应该知道，只有未来的他才能知道的原因。

　　国家聚集了一批志愿异能者，特事特办，杀丧尸救幸存者。等到了那里，他就可以加入，和宿雨脱离一段时间。

　　“言灵在夜晚可以生效49天，”“宿雨”语气淡淡的，“在绝大多数危机前，我会让你活下来的。”

　　“除非？”全殊视线移向他。

　　“除非是我想要杀你。”

　　车子在前面的桥上骤然加速，全殊为了应付突发情况没系安全带，身体前倾手指扶在了座背上，他眼珠下意识地向旁边转了下，像是生物本能躲避危机的反应。

　　“宿雨”在加速之刹车，回过头打着打火机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很冷静，有一种近乎于无机质的冷静，在车内昏暗的光线和打火机的亮光里脸色和脖颈冷白，平静地看着宿雨，判断着目前的情况。

　　“你的异能有些类似于丧尸病毒的变体，”全殊缓缓开口，“感染丧尸病毒的人获得了永生，但他们是失败的产物，因此失去了思想。异能者拥有了力量和思想，但同样失败，他们会死。你……”

　　“很有意思，”宿雨淡淡地打断他，“从时间上来说，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全殊。一见面就要谈这个吗？”

　　“你果然来自未来。”全殊目光闪烁。

　　宿雨一直按着打火机看着他，跳跃的火苗几乎像要烧到他的头发和睫毛，但始终只是在他眼底晃动。

　　这双眼睛，宿雨静静地想，如果在永夜之中，也许他的好友就会安分一点。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全殊突然退回了座位上，又重新仰头坐进了座的夜色之中。

　　“在打什么主意，半天不笑，”全殊说，“白天的宿雨和你很不同。”

　　“宿雨”静静地看着他。末世初期的宿雨会在白天醒来，被提醒了这一点之，夜色里的“宿雨”阖了下眼睛，百无聊赖关了打火机，转回了头，继续开车。

　　车子缓缓行驶。“你威胁我。”

　　全殊：“何以见得？”

　　“你有意提醒我这一点。之前我对你动手，即使在夜晚，身体的控制权同样被剥夺，等到了白天，就更无法控制事态发展。”“宿雨”说话的语气就像今天天气不错。

　　被“宿雨”说破，全殊也没有否认。

　　同时，全殊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半成型的想法。

　　无论前世发生过什么，现在的他是“没有未来记忆”的全殊，他没有推对方进丧尸群，刚刚从家里被救出来，还在高速上救了宿雨一次。

　　“你和他有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怎么称呼你，”少年悠悠开口，“未来的宿雨？”

　　“宿雨”弯了弯唇，声音却很冷漠：“很快白天也会成为我，你不必为此烦恼。”

　　白天，两人到了江市。

　　车上物资告罄，他们不得不到目前危险程度不高的江市寻找避难所，补充食物和水，再赶往户市。

　　在国家目前发布的危险等级上，江市处于浅蓝色，不是最好，但在宿雨异能的可控范围。

　　全殊没有猜错，白天的宿雨的确更心软一些，一在车上醒来就要给全殊解开言灵限制，可惜他的言灵等级明显在“宿雨”之下。

　　“抱歉，”宿雨沉默了一下，“现在我只能缓解一部分。”他脸色有些难看，眼底有杀意一掠而过。

　　即使是看起来温和的前期宿雨，对于屡次冒犯底线的人也已经即将失去耐心。哪怕那就是未来的他自己。

　　全殊抬头：“没事。前面就入境了。我看到三个小时前有一批人接管了江市……”

　　宿雨没什么防备，直接被套出话来：“我的通讯中收到了消息，国家组织了一批志愿者，有军职，负责重新开始维护各省各市的秩序。毕竟很多幸存者还没有及时撤离，‘安全屋’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全殊看着他身上穿的军装：“你也在受召范围内吧？”

　　“A省十市的负责人还差一个，也就是江市，”宿雨说，“如果你决定留下，我会原地待命等待上任。如果你坚持要去户市跟随救援船离开，我会申调其余地区名额。”

　　视镜里，全殊和他黑色的瞳孔四目相对了一瞬间，很快又都移开。

　　江市。

　　在未来“宿雨”的记忆里，三天这里就会被丧尸围城，志愿者守下了城池，然而宿雨的异能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全殊就是在这里推宿雨进了丧尸群。

　　现在，为了脑海中那个还没有彻底构建出来的计划，全殊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复刻那一幕，编出一个完美的理由，顺利从A市脱身。

　　此，就不必再见了。

　　*

　　江市几个人迎了上来：“两位就是上面吩咐过的客人吧，不知哪位是……”

　　军方的人。

　　虽然两人都是异能者，但是目前情势，上面还没有决定强行征调民间异能者，主要是凭民间自愿。

　　“代号谛听，”宿雨伸出手和他们握了下，“总部说过我可以自由选择就任地点。”

　　他原本的军衔就不低，这一次获得的异能更是机密档案，有一些范围内的自由权利也不意外。

　　“当然，”其中一人凝重道，“不过还是希望你能解决一下江市内的一起事故……目前还没有负责人来上任，一旦放任下去，很可能会出现小规模丧尸围城。”

　　全殊眉头稍动了一下。

　　来了。

　　这件事宿雨已经从未来的记忆里知道了，他不自觉看了一眼全殊，皱了下眉：“如果能处理，我不会推辞。如果不可控，我希望先送我的朋友离开。”

　　“当然可以。”

　　全殊知道，这是防备不久之自己的陷害。该不该说白天的宿雨还真是客气，这种时候还打着送自己先走的幌子，不忍直接说出陷害的事。

　　他抱着手臂看向周围，丧尸被清理得很干净，江市天空蔚蓝，高楼大厦都已经在逐步“清理”，只等待异能者来这座城市就任，维护安定。完全看不出末世的模样。

　　志愿者初期成为了安全部门一个下属部门，过两天就会独立出来，成为专门的丧尸猎杀部门。每座城市的异能者都享有资源调配的权利，倾一座城市全力应对丧尸危机。

　　上面目标是在三年内解除。

　　“全殊，”宿雨喊了他一声，“去看看异常？”

　　全殊转过身点了点头。如何应对三天推宿雨进丧尸群的危机，既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同样是“重生”，又要解决这个心结，他的确应该去调查一下。

　　两人跟着江市的人一起到了一座大楼前面。那人说道：“里面出现了有灵智的丧尸，相当于人类五岁的智慧，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不仅如此，普通的子弹已经无法射杀，必须用到腐蚀子弹。”

　　“我们怀疑，它正在吸引周边丧尸赶来。”

　　……

　　回去的路上，两人用了简单的晚饭，获赠了两瓶牛奶。全殊抛着牛奶瓶。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异能是否可复制。控制低阶丧尸无法靠近一个人，这样的异能管辖一座城市，一定事半功倍。”

　　没有回答。

　　全殊走进小巷里，才发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到“宿雨”正看着浸入夜幕之中的江市。

　　“还在想有灵智的丧尸的事？”全殊不动声色。

　　“宿雨”平静道：“在想这一次你会怎么选。”

　　“什么意思？”

　　“如果你有前世的记忆，我会杀了你。”

　　“如果你又重蹈覆辙，我还是会杀了你。”

　　“宿雨”似乎有笑意：“怎么选呢，我的小兽。”

　　全殊无言：“我选……”

　　“噤声。”

　　“宿雨”已经毫不掩饰自己言灵的变化。

　　全殊不得不停住了话。

　　“宿雨”走过来，两人挨得很近，几乎像要接吻一样。夜色温柔，小巷通往未知的黑暗。全殊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枪被抽了出来。

　　然，宿雨直起身，继续走向了江市为他们安排的临时住所。

　　全殊漫不经心在系统商城里挑血清。

　　怎么选？

　　当然是复刻一遍然表示都是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