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起飞, 升入平流层，像只回到家的大鸟，航行安详平静, 连句“遭遇气流颠簸”的广播都欠缺。

　　没有任何意外突发事件, 卫屿偏头看了一眼温喻，缩了缩脑袋。

　　温喻拍了把卫屿扎手的发顶，笑意清浅。

　　其实。

　　他也不愿看到卫屿出现意外。

　　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

　　温喻坐在靠窗那边, 卫屿趁着飞机平稳去了洗手间一趟, 洗手时, 忽然听见门外细碎的议论声。

　　“部长真就把廖俊他们丢下了？好歹也是一个部门的人啊，也是真狠的心……”

　　“要是当时不走，我们估计也赶不上飞机。”另一人说。

　　“谁知道能不能，廖俊都到门口了。”

　　“也是，还好我们不是一部的, 我可不想给这种人当下属。”

　　两人相互说着, 忽然声音停顿。

　　一个高个子的青年人推开洗手间门走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款白色的uyib耳机，鸦羽般浓密的眼睫下双眸冰冷, 像只弓起背脊的兽。

　　仿佛随时要冲上来，撕破他的喉管。

　　等到男人迈开步子离去, 逐渐回到位置上, 两人才回过魂。

　　长河员工数百上千位, 他们不认识青年是谁，只记得那款昂贵的机械表, 是去年年终抽奖温喻抽中的，市场上已经不售的限量款。

　　全公司仅此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却被挂在了青年手腕上。

　　像是彰显主人存在的项圈。

　　*

　　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其实很正常, 尤其是卫屿这种在网上有些名气的。

　　贴吧论坛微博吐槽他的能绕地球好几圈。

　　卫屿早就见怪不怪。

　　但听到那两人对温喻指指点点时，不可否认地，他生气了。

　　卫屿头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双标的人，并且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

　　双标得理直气壮。

　　回到位置时，温喻已经歪着头沉沉睡着。

　　卫屿脑袋也疲倦得难受。

　　昨天播到深夜，直播间里的老粉丝来了又去，挂着【灭世杀神】名号的高级粉丝始终待在直播间里，直到他下播。

　　自从发完购物车以后，灭世杀神就不再跟他联系了。

　　但依然会准时来看他的直播，无论多晚。

　　不知道灭世杀神的儿子考完试没有。

　　如果是老爹在坚持看直播，也真是为难他那把老骨头了。

　　卫屿想着。

　　温喻睡得昏沉，头一个劲往旁边晃，敲在一侧机舱舷窗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卫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手掌揽住温喻柔软的发丝，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像是温喻自己趟过来一般。

　　温热的呼吸吹在脖颈，温喻眼睫动了动，依然没醒。

　　……这应该，不算趁人之危吧。

　　卫屿找空乘要了个毯子盖在温喻身上，戴上耳机，摇滚乐的嘶吼在其中响起。

　　手表是上飞机时，温喻给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换着戴，但这块表造型朴素，没有多余的装饰线条，挺合他喜好。

　　他也就戴着了。

　　音乐不安静，但卫屿听什么都能睡。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缓缓睡了过去。

　　片刻后，温喻睁开眼。

　　其实在撞上机窗的一刻，他就已经醒了过来。

　　卫屿靠得很近，只要他稍稍抬眼，就能看见小学弟近在迟尺的脸，和耳机里隐约溢出的音乐。

　　温喻闭上眼，往卫屿的怀里更为谨慎地。

　　蹭了蹭。

　　*

　　一路平安。

　　队伍陆续到达酒店，参赛同事分几批乘坐飞机，他们排在最后一批，定下的房已经差不多占满了。

　　聂川出去忙活了一通，给每个人分别递了房卡，卫屿走在最前头，手里握着的却是温喻的行李。

　　“他们什么时候感情那么好了？”甘蓓小声问。

　　“天知道。”熊平看着远处并肩而行的两人，回忆道，“他们本来就是校友，关系好点也正常。”

　　虽然他一直觉得温喻危险，不愿看到他们走得太近。

　　只是。

　　熊平抬起头，看着站在电梯口同样身材高挑的两人，竟然觉得微妙地合适。

　　熊平别开眼，把这诡异的感觉甩出脑海。

　　应该是错觉吧。

　　“哼，校友。你们什么都不懂。”冷淡的声音响起，几人回头，看到拽着箱子跟在身后的句号。

　　登机时他们落在后头，回过神来卫屿已经跟温喻挨在一块，守着位置寸步不离了。

　　他们只好三人凑了一行座位，一路上句号沉默得像个机器人，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不算讨人嫌，让熊平的观感好转了一些。

　　没想到现在又开始作妖了。

　　熊平皱了皱眉，偏头看向他，却发现句号看着卫屿的方向，不似往常的挑衅，居然多了分微妙的……自豪？

　　回想起刚才句号说的话，似乎也带了些特殊的优越感，还一边打着谜语人款式的哑谜。

　　熊平很是莫名其妙。

　　不是，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

　　海城到江城的飞机在天上跑了三个多小时，行李刚推到房间门口，聂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喊他们下楼吃饭。

　　起得早的鸟儿有虫吃，来得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一群人顿时叫苦连天。

　　卫屿倒无所谓。

　　飞机上的一觉，他睡得很好。

　　时间催得紧，卫屿先行下楼找位置，温喻留下确认房间物品是否缺失，几分钟后出现在大厅。

　　新人组和另外一组队伍凑在一桌，几人是行政部门的同事，都不相熟，气氛还算融洽。

　　“学长，你坐这。”看到温喻过来，卫屿双眸发亮，拉开了旁边的座椅。

　　杯子碗筷摆得整整齐齐。

　　“房间怎么样？”卫屿等到他坐下，才问道。

　　回想起酒店房间中央，孤零零摆着的一张空旷大床，温喻眸光微深。

　　说好房间都是双人标间，看到大床房时他下意识想要打电话给聂川，但目光触及椅子上的深黑色旅行背包，温喻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机。

　　“挺好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喻感觉脸颊正发烫。

　　他脸上维持着正常，抿了口热腾腾的绿茶，一如既往地光风霁月，却悄然掩过了那点儿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没缺什么。”

　　也就是，缺张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标题感觉我能再用一万字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