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续昼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69章 、旖旖(四)159
起先是在他常去的会所里,我偶然看到了一个论坛事件小团体里的女生,我隐约记得她姓楚,因为她算是她们当中出谋划策的人,真正执行的另有其人,所以当时开除和处分的名单上并没有她。我看到她挎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脖子上系着一条某奢侈品牌去年秋天款的丝巾,我有同款,有段时间总拿它绑头发,他有次夸过我这样好看,我就再也没有戴过它,也不记得有没有剪碎了。
我抱着手臂站在回廊另一端看着这两个人,前面走廊尽头的包厢门忽然开了,他从里面出来,看起来喝了点酒。中年男人看见他后陪着笑脸迎了上去,年轻女孩儿上上下下好奇又蠢蠢欲动地打量着他,我安静看着这一幕,缓慢翘起了唇角。
一周之后,我以他助理的名义给楚翘发了信息,暗示她易总上次对她很有印象,约她来会所见面。
那天我也把那条丝巾找出来系在了头发上。按照我对她的判断,那条已经过时的丝巾是她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之一,果不其然,约定时间时我从包厢里出来,看到她依旧戴上了那条宝贝丝巾。
我让服务生把她请到了旁边的休息室里。回到包厢,我不着声色灌他的酒,他很配合我,更多是因为平时实在太少见我愿意对他笑一笑,情绪一高兴起来人都特别容易醉,醉醺醺地吻着我颈后,傻笑着说我好看,说我系起来头发的样子特别好看,温柔静好得像妻子,他的妻子。
我在心里冷笑,把手里的酒杯递到他唇边。他就着我的手一饮而尽,而后俯身将我压进沙发吻了下来。
那天包厢里的都是他最熟的朋友,他们也就见过我三两次,并不知道我是谁。第一次见面时他们还以为我是他从哪里找的大学生,一边调侃他终于开窍了一边妹妹长妹妹短地叫着我,还夸我们两个长得有夫妻相。他的眼神沉沉扫过去之后那帮人立马噤声,看向我的视线重新带上了深意探究。
前几次见面时我对他态度冷淡,他们还笑他怎么总惹妹妹生气啊。这一晚我们之间的氛围显然不同,他吻我时我模糊听见有人起哄,但转眼又被身前迫人的高温灼得理智涣散。最终他恋恋不舍停下这场深吻,哑声说我们回家吧,我轻轻推他,嗔他把我的裙子和头发都弄乱了。
他很受用我这套,上手要把我头发拽开,我躲开他起身说去休息室整理一下,他也笑着痛快放行了。从包厢出来我径直走下楼,他助理正在车上瞌睡,见到我稍微醒了醒神,问我,易总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我淡淡说还喝着呢,等他吧。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久到我还以为他亲自把人分尸了。在我也打了两次瞌睡后,他终于出来了,满脸浓烈阴戾,周身散发着刚刚暴怒一场的气息。
他助理伏着方向盘轻轻抖了抖,我抱着手臂坐在后座,淡定等待风暴来临。他果然直奔着我来,开门后俯身狠拽下来我头发上的丝巾,刚要吼又倏然停住,警觉回身环顾一周后转头怒骂驾驶位上的人:「记者都他妈要拍到我床上去了,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那晚发生了什么我是后来从他助理那里打听出来的。他进休息室找我,自己喝多了认错人还冲着人家大发雷霆,把女大学生当场吓得哭了出来,事情最后闹到整个会所都提前营业,回来后他又折磨我一整晚才最终消气。
我觉得他的脾气已经跟他的人一样病入膏肓了,这种病情就应该放弃治疗,直接去死。我当然还有别的计划,因为他带我去公共场合时都很谨慎,会所里根本没留下我的名字,当晚进入到会所里的人只能查到楚翘,查不到我。引他发怒只是第一步,我还用他助理的账号在境外订了一条定制了她名字的丝巾,我伺机等待着再次把这两个人攒到一起,有他对她闹到整间会所人尽皆知的勃然大怒在前,假设他再出于情感纠纷而激情杀人,是不是也并不令人感到惊异?
但现实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我没有先等到下一个机会,而是先被易庭谦叫回了家里。
自从我跟他在一起之后我们就很少同时回去,那天我进门上楼后看到他也坐在书房里,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会所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了。
我们俩坐在桌子的一侧,易庭谦坐在对面。在这一刻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害怕易庭谦知道,我怕他会打我,我怕他会提起来我母亲,我怕他会骂我下贱,勾引自己的亲哥哥。但当这一幕突然来临时我发现原来我也没什么可畏惧的,反正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了。可出乎我的意料,面前人的神色冷静异常,完全没有影视剧里歇斯底里心肌梗塞,他沉默看了我们很久,平静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没有出声,身侧的人低声答:「快一年了。」
易庭谦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继续问:「你们什么打算?」
我心不在焉想,什么打算?他打算纠缠我到死,我打算让他直接死。
或许是面前的人实在平静得太不像是一个父亲,这瞬的氛围诡异安宁,他也没有作声。易庭谦继续淡声道:「我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束。」
我抬起眼。他默着脸色,少顷后,沉声答:「没有结束的打算。」
易庭谦看向我,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呢?」
我平静道:「开始和结束我都决定不了。」
他在旁边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没看他。易庭谦应该也很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视线重新转回到他脸上:「不想要易氏了?」
他静默很久,最后紧绷着脸色答:「想。」
易庭谦淡着表情道:「易氏和她,你选一个。」
我抱着手臂想,您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他沉着眉目答:「我都不能放弃。」
易庭谦最后问了一遍:「你确定?」
他沉冷道:「是。」
我以为易庭谦还有什么能制住他的办法,可那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戛然而止了。当时易庭谦没有愤怒不悦,后来易森在公司里也毫无变化影响,一切都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所有人都默契忘记了这件事,只有他偶然一次嘲笑我竟然还寄希望于易庭谦。易庭谦根本不会关心他的儿子和女儿是什么关系,他关心的只是这段关系会不会影响到易氏的股票。
我对易庭谦彻底失望,想让易森死的执念愈发急迫疯狂,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要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把水果刀插到他的脖子上,我几乎烦躁得快要控制不住等待机会的耐心,可后续事情的走向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原来易庭谦并不是真的默许了这件事,他跟我一样,也在等待时机。他大概是知道跟他这个儿子硬碰没用,强压也难起效果,所以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在易森去国外工作时,易庭谦直接命人将他扣在了境外,并且拿走了他的证件。通俗点说,他要是现在再想回来,只能偷渡了。
事情就这样结束得猝不及防,我听到的那一瞬仿佛梦一样。杨美栖恨透了我但又无可奈何,易庭谦淡定问我离开江城后想去哪里,他会安排。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但我却并没有感到多开心,我心里仍旧觉得隐隐不安。见我半天迟疑着不作声,易庭谦又说,你没想好的话暂时留在江城慢慢考虑也可以,在你毕业之前我不会让他回来。
我短暂松了口气,点点头。
有过太多次前车之鉴,我并没有自作多情以为他是在保护我,他们父子俩的积怨是几十年的,他对这个日渐强大又不服管教的儿子早就不满想要打压了,这次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一举多得。
那天晚上我买了自己喜欢的火锅和酒,一个人坐在别墅里把音乐开得很大声。我跟自己举杯庆祝,喝得迷迷糊糊爬上沙发时手机响了,是境外的号码,我看一眼后抬手把电话扔出了客厅,它在走廊里一遍又一遍地振着,我躺在沙发上一边冷笑,一边无声哭了出来。
我当然不可能哭他,我哭的是十九岁的自己。她永远的死了,他也回不来了,可事情真的就能这样结束了吗?
很快又是暑假。
我想暂时离开江城换个心情,偶然间看到了一个支教的信息,就随手报名参加了。一起同去的本来还有几名其他学校的学生,但出发那天山上的天气不好,加上每年雨季都有泥石流发生,在县城等待两天还是不能上山后,他们就都各自回家了。
我一个人待在一股霉味儿的旅馆里,无家可归便只能随遇而安。到第三天时天气终于晴朗起来,我下了车后跟在前来接我的校长身后,他话很多,口音又重,一路上跟我搭话嘴就没有停下来过。我第一次走山路,鞋子不舒服,裙子也不方便,我真心觉得又吵又累,可望着周身大片的茂盛绿色,心境却奇异地渐渐开阔起来。
我感受到自然的生命力,感觉自己的枯萎生命也被感染。我恍惚觉得自己选择来这里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里每一个人都待我很友好,每天我除了上课就是去写生或者弄些花草,生活从来没有这么简单过,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正在逐渐平稳转好,甚至我有时候会萌生出永远留在这里的念头。
时间就这样缓慢又安宁地过着,似乎会波澜不惊的持续到暑假结束。到我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周末,放学前校长忽然叫住我嘱咐说,明天会来一位新的支教老师,让我多带着他熟悉和适应这里。
那个人是第二天中午时到的,看他的隐忍表情我猜这一路他也受了校长不少聒噪折磨。我联想起自己当初过来时的惨相很是感同身受,忍俊不禁站起身,望着他微笑道:「你好。」
他轻点了下头,淡声打着招呼:「你好。我是顾衍。」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最后一章,有点长,剩个尾巴最迟明天写完( 刚下班到家的社畜累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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