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后上车，初一也才注意到席时手里除了公文包，还有个她很熟悉的袋子。

　　车里安静。

　　前排司机默默开车。

　　席时拉开袋子的拉链, 里面是已经装杯的南瓜粥, 饭盒里装着小猪包。

　　初一看着他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放到两人中间的桌板上, 神色平静却显露出了几分认真，她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划过。

　　南瓜粥和小猪包, 都是双份的。

　　初一意外地看向席时，他这是提前就知道她一定会来？连早饭都准备好了……

　　席时把空了的袋子放到一旁, 然后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神色如常地说：“先吃早饭吧。”

　　初一微微抿唇，视线又落到桌上。

　　顺风车都坐了，她也不跟他客气：“嗯，谢谢。”

　　她拿起小猪包咬了一口，是奶黄馅的。

　　又香又甜的味道让初一心情很好，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坦然和他对视, 也问出心里的好奇：“如果我不来，那这两份早饭你一个人吃？”

　　“嗯？”席时听到这个问题稍稍一愣, 转而笑了下，“如果你不来，那我……求你让我顺路带你一程？”

　　初一把手里的小猪包送到嘴边，听到这话的时候刚咬了一口, 惊得动作忽地顿住。

　　气氛默了片刻, 席时直直地看着她。

　　初一眨了眨眼, 看到他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什么时候会开玩笑了？

　　车里再次陷入安静。

　　初一慢吞吞地吃完小猪包，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静静地不说话。

　　快到学校门口，初一提前拿包，要比平时沉，她想起来今天多带了些零食。

　　司机在路边停下，初一下意识地往旁边瞥了眼，对方倒没有在车上办公，也在看着风景，这时候正巧转过头，和她对视上。

　　“谢谢。”初一顿了下，收回原本要去开门的手，转而又取下包，从里面拿出一瓶酸奶。

　　席时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出声打断。

　　却没想到，下一秒酸奶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垂眸看了眼酸奶，又抬眸对上她的目光，眼中带着询问。

　　这是……给我的？

　　“给你的。”

　　等了两秒，见他还愣着忘记要接，初一也不等了，直接把东西放在旁边桌板上。

　　然后推开车门下车，她转过身，嘴角扯了笑，道：“车费。”

　　席时拿着那杯酸奶，看着窗外风景，脑海里却是刚刚她的笑。

　　短暂、但真切的笑。

　　-

　　回到办公室，往常这个时间点没有早自习的老师都还在食堂吃早饭，今天大家都已经在收拾准备了。

　　八点半，所有班级排队下楼有序上车。

　　初一跟的是三班，等所有学生都上车后，和三班班主任一起走上车。

　　因为今天秋游，老师没有过多约束学生，只要不离开座位就行，所以在等候发车的这段时间里，学生们都在兴奋地讨论自己带的零食最近新买的玩具。

　　车前门忽然又被打开，初一坐在前排，探头看过去。

　　有人走上来。

　　对方脖子上挂着相机，先向她笑了笑：“初老师，早。”

　　初一有些惊讶应雨泽的出现，但也礼貌地回了声：“早。”

　　他今天也穿了那件报社的工服，所以有学生认出来。

　　“是记者叔叔。”

　　孩子们看过来，应雨泽笑着挥了挥手，“大家早上好。”

　　初一旁边坐了可能会晕车的学生，他在过道另一边坐下，笑着说：“听说你们今天秋游，我刚好再来收集点素材。”

　　原来是这样……

　　初一点头笑笑，把手里的晕车贴递给他，“今天要上山路，可能容易晕车，你要不要贴这个？”

　　“不用。”应雨泽摇头，“我已经习惯这边的山路了。”

　　“那就好。”初一把东西放回了包里。

　　-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学生们一开始叽叽喳喳兴奋个不停，后面就逐渐安静下来，玩闹的声音都没了，初一转过头看，原来都睡着了。

　　等快要到农庄的时候，他们班主任王老师从司机那儿借来话筒，放了首耳熟能详的广场舞神曲，把学生一个个叫醒。

　　“大家背好自己的包，东西不要落在车上哦！”

　　初一先下车，站在车门边挨个点人排队。

　　等人齐了，她跟着队伍往里走。

　　“记者叔叔，你今天一整天都跟着我们吗？”听到学生的问话，初一回头，才发现应雨泽还跟着他们班。

　　“是哦，今天我给你们拍照。”

　　有男孩子听到他的话，大声说：“那把我们拍得好看一点。”

　　“没问题。”应雨泽笑着应下，又看向初一，她正低头认真地看护着学生，日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整个人都散发出柔和的光。

　　他不自觉地就想举起相机，记录下这一瞬间。

　　初一对此毫无察觉，即使看到了他在拍自己，也只会以为他是因为工作在收集素材。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进农庄，按照观赏顺序，先踩着鹅卵石小径去大棚看甜橘柚。

　　扑面而来桔柚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学生们三五成群停驻在旁边，纷纷指向自己在茂密枝叶中发现的果实。

　　不过距离甜橘柚成熟还有一个月，所以现在还只能看不能摘不能吃。

　　中午安排的是烧烤，这一片区域今天不对外营业，都包给了学校，工具和食材是农庄准备好的，还提供蛋糕小吃等熟食。

　　步入秋季，白天阳光依旧灿烂耀眼，但时不时有风吹过，天气不是很热。

　　不过露天这一圈走下来，初一还是出了点汗，好在烧烤的地方是在亭子里，没有阳光直射，她拿着张宣传单当扇子使，又向学生叮嘱了一遍哪些地方不能摸不能碰。

　　身后，应雨泽走进亭子来问：“初老师喝什么，我顺便过去一起拿了。”

　　初一回头向他笑了下：“不用了，我也要过去。”

　　“好。”

　　-

　　野餐的时间，初一原本没被安排去烧烤，不过一组的王老师看起来也不怎么熟练操作，还因为孩子在旁边闹，速度更慢了，她也撸起袖子上去帮忙了。

　　应雨泽坐在另一个亭子里，不过目光却一直看着初一那边，见她站起来走到烧烤台前，他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要过去。

　　“应记者，可以帮我们拍两张合影吗？”不过他才刚走出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叫住他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手机都没有你的相机拍得好看。”

　　“好。”应雨泽笑着应下，举起相机走向他们。

　　等拍完照，又让学生们围着看了一圈后，他才得以脱身。

　　婉拒了对方留下来吃烧烤的邀请，应雨泽转身往外走，只是，他刚一抬头，却发现那亭子里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多年不见，他却对对方不陌生。

　　席时怎么会来农庄这儿？

　　或许是他的目光停留过久，亭子里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应雨泽愣了下。

　　席时目光淡淡，看起来毫不在意，却又带着威压，和记忆里重叠。

　　高考毕业典礼后，他出来时也遇到了席时。

　　当时，席时也是这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进礼堂。

　　-

　　“不用翻面吗？”

　　初一见他刚才往外看了一眼后就好像出了神，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提醒。

　　席时把肉翻面，轻声道：“忘记了。”

　　初一在烤娃娃菜，视线却不自觉地往旁边看。

　　十分钟前，他忽然出现在这里。

　　“我来。”

　　不等她说些什么，就接过她手里外熟内生的肉串，低头烤肉。

　　他换下了早上的西装，现在一身休闲服，烧烤技术娴熟，很自然地就混入队伍中。

　　初一低头，视线落回娃娃菜上，嘀咕：“我自己烤也行。”

　　席时轻笑了下，没说话。

　　-

　　孩子们除了刚开始被烧烤香味吸引，争着要吃烤肉，到后来，都是被花里胡哨的蛋糕和小吃喂饱的。

　　“冰的饮料不能多喝哦！”初一见他们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总是拿着不同的饮料，无奈出声提醒。

　　学生：“初老师，不是饮料是果汁啦！”

　　“……”

　　重点在饮料吗？

　　初一：“冰镇的不能多喝。”

　　几个男孩应着好，转眼人又捧着杯子跑远了。

　　园区里有人看管着，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初一无奈笑笑，把烤串放到餐盘上，然后脱了保护手套，转头和旁边人说：“不用烤了，这些够吃了。”

　　席时应了声“好”，但手上动作没停，给烤串翻了个面，均匀地撒上白芝麻，然后才放到餐盘上。

　　初一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忍不住道：“真精致。”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怎么说人家都是帮了一中午的忙，倒是自己不知好歹了。

　　还想再说点什么，男人已经出了亭子。

　　对面，王老师站起来，说：“初老师，我去给学生拍些照，家长都期待着呢。”

　　初一点头：“好。”

　　她将东西收拾了下，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转头，发现席时又回来了。

　　她还以为他刚刚已经走了呢。

　　她问：“你今天怎么会在这？”

　　席时把刚才去拿的蛋糕小吃给她，说：“来这边处理点事。”

　　初一切了一小口试吃，味道不错。

　　等安静地吃完那一块蛋糕，她端起果汁喝了口，然后抬头看向他：“秋游的事，是你安排的吧？”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这两天发烧了在输液，很抱歉。

　　都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