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死的毫无价值，也不愿意成为对付民众的利器。

　　那一刻，内心的不甘冲破了林博士为他制造的痛苦牢笼。

　　“九号……我知道九号的消息。”

　　这几个字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来，耗尽了他一身的力气。

　　他喉咙发痒，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脸上，衣服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博士，期盼他能听到

　　自己的话，能给自己一些回应。

　　却见林博士的注意力全在那只怪物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听他讲了什么，也或许是他说话的声音太轻了。

　　商州被两个研究员拖着往实验室走去，只觉得自己就是一团身不由己、没有什么用的垃圾，浓浓的挫败感包裹了他。

　　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不甘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是血红的泪水。

　　其中一个抓着他往前走的研究员停下了脚步，激动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这个研究员跟这边大多数研究员都不太一样，他在末世前就跟着林博士了，自然听说过九号，也明白九号对林博士的整个实验的重要性。

　　商州猛地睁开了眼睛，那眼睛亮如星辰。

　　他的话，有人注意到了。

　　他还有机会，即使现在接受他信息的这个人不是林博士。

　　商州费劲的睁开了嘴巴，想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声音含在了喉咙里，微微颤抖着，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一心急，喉咙里的干痒再也压不住，又吐出了两口血。

　　商州宛若在沙漠缺水了很久很久的旅人，看到了远处的绿洲，却没有力气再走过去了。

　　就连爬，他都爬不动了。

　　这让商州更加的绝望，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因为他自身的原因，没能成功抓住机会，再没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要是再强一点就好，强的能多抵抗林博士一会儿，林博士也就能听到他这次来的目的了。

　　研究员看出来了，商州被伤的太重了，指望现在的他说出点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从外人的口中得到九号的事情，哪怕商州是为了逃脱实验体的命运，诓骗他们的，他也不想错过任何一点九号的消息。

　　他停下了脚步，对另一个研究员道：“你在这等着。”

　　研究员走到了林博士面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博士看着培养罐里的实验体，迟迟没有回应。

　　研究员看着还在吐血的商州，心中焦急。

　　这商州放任着不管的话，撑不了

　　多久的。

　　真如林博士交代的那样，给他注射β药剂，他就成为了没有思想的实验体，从他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林博士是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大着胆子，决定再说一遍。

　　就听到林博士道：“把他带到我的实验室去。”

　　“好，那另外一个呢。”

　　“都带过去。”

　　……

　　冷冰冰的实验室里，商州和顾凌两个人躺在地板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两个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看着没多少时间可以活了。

　　那两个研究员把商州和顾凌送到了这间实验室后，就退出这里了。

　　屋里除了商州他们，就剩下林博士了。

　　林博士居高临下的看着商州和顾凌，似乎一点都不怕他们就这么死了。

　　他嘴里念叨着，“你们要是敢骗我，会后悔曾经长过嘴巴。”

　　林博士开了保险箱，从里面拿了两只蓝色注射剂，对着商州和顾凌的手臂，就是一人一针，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他给自己泡了杯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用电脑查看着外面那只实验体稳定下来的各项数据。

　　当冰冷的液体缓缓注射进商州身体时，他就像是在沙漠上快要脱水死去的旅人，突然走了运，雨水从他身上落下，解了他的干渴，滋养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恢复以最快的速度在被修复，那些疼痛也随之消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商州的错觉，他感觉自己更加强大了。

　　林博士给他注射了什么？竟然有这样强大的效果。

　　过了五分钟，商州和顾凌彻底恢复了，能跟林博士好好的聊一聊了。

　　“说一说你们和九号的故事吧，”林博士以放松的姿态靠在沙发上，掀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把目光放在了电脑上显示的各项实验体的数据上，“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把我当傻子……”

　　顾凌连忙说：“我们不敢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商州口中的九号是什么，但看商州心里很有成

　　算的样子，他选择相信他。

　　商州：“早在末世初期，我就见过他了。”

　　林博士皱眉，“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他，为什么不跟我汇报。”

　　“他变小了，从青年人变成了五六岁的小孩模样，我压根就没想过人还能逆生长到这种程度。”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商州：“他又长大了，成长的速度惊人的快，渐渐的就跟你给我照片上的那个人对上了。”

　　顾凌是越听越熟悉，他说的那个人不会是秦湛吧，他原来是从林博士的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吗？怪不得实力那么强，不知道意意和秦湛是怎么认识的。

　　他望向林博士，见林博士的视线已经从电脑界面上移开，神情变得狂热起来。

　　秦湛对林博士似乎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林博士这个疯子科学家，得到了秦湛的消息，一定不会放过他吧。

　　顾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商州这是在做出卖秦湛的事情。

　　他跟秦湛是有过一些过节，后面发生了太多事，那些过节早就随风去了。

　　他还记得他们在陆家村发生的事情，没有秦湛的全力相助，他们早就死在那里了。

　　商州身上的担子很重，或许对他来说，B基地的人民比什么都重要。

　　在大义面前，个人的利益都可以抛在一边。

　　“他现在在哪里？”现在林博士的注意力完全在商州身上了。

　　林博士那双浑浊的、看着不太清明的眼睛里，迸发出灼热的亮光。

　　这个时候，林博士已经相信了他的话，是林博士有求于商州了，商州就可以跟他谈一谈条件了，“只要你把困在B基地的人放了，我就把一号的消息告诉你。”

　　林博士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我这是在跟您谈条件。用B基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换独一无二的九号的下落，很值得不是吗？”商州沉静道。

　　林博士拿起茶盖，慢悠悠地撇去了上面的浮沫。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可以。”

　　听完，商州大大

　　的松了口气。

　　别看他面容沉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心里充满了不确定。

　　商州在林博士的地盘，落到了他的手里，生死都由他决定，其实很被动的。

　　林博士那么强大，或许有什么方法，逼着他不得不交代一些事情。

　　商州也是在赌，赌林博士看重秦湛，想以最稳妥的方式从他口中得到秦湛的消息。

　　好在，他赌赢了。

　　林博士一把抓住了商州的领口，恶狠狠地说，“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耍我，我一定会让你生不认识，”他又盯了顾凌一眼，“还有你。”

　　他的目光阴鸷无比，就像活生生要把他们给吃了。

　　顾凌打了个哆嗦，商州比他沉稳许多，神色不变，“我说的都是每一句都是实话。”

　　“你最好是，”林博士松开商州的衣领，“现在说说，这九号平时都躲在哪里吧。”

　　“他平时都住在如山基地，”商州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在我找出逃的实验体时，曾经见过九号一面，他那时候就住在如山基地。”

　　“如山基地？”

　　商州知道林博士平时都泡在实验室里，对附近的□□都不是很了解，“离我们B基地不算远，就几天的路程。”

　　林博士冷笑了一声，“竟然离我这么近吗？胆子不小嘛，他现在的实力怎么样？”

　　“很强，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至于林博士，他养的那些实验体实力强到了变态。或许对林博士来说，秦湛没有强到令其忌惮的地步，“早在末世初期，他就觉醒了冰异能，精神力也是无比的强大。后来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失去了联系，不然，我早就能发现他是九号了，现在我对他的具体实力不是很了解。”

　　林博士听到这话，竟然笑了。

　　他说：“我培养了他十多年，不强才奇怪。”很自豪的样子。

　　商州听了不寒而栗。

　　秦湛竟然在实验室里，硬生生地熬了那么久吗？

　　他是知道的，凡是林博士手底下的实验体，都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撑不过就死了，撑得过的也会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

　　物。

　　秦湛表面看起来还是个正常人，算是个奇迹了。

　　难怪，秦湛对意意以外的人，都含有浓浓的敌意，对其他人的生死都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比那些得了自由就去外面捣乱的实验体，秦湛要好太多了。

　　出卖了秦湛的消息，商州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博士，秦湛真的能帮助你顺利研究出疫苗吗？”

　　林博士笃定地道：“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商州点点头，心情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能用秦湛一个人，换来千万人的新生，那么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只是，他终归是有些对不住秦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