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和玛莎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发现了默契的淡淡笑意。

　　但另外两位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托尼一回到蝙蝠洞就一屁股坐在了角落的椅子上，还是奥利弗硬把他拖过来的，他摆出一副臭到不行的脸色，抱着胳膊，身体后仰，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视线始终拒绝与布鲁斯对视，就差把“我很愤怒”几个单词刻在脑门上了。

　　作为三人组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奥利弗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主持谈话的重任。

　　男人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像审问一些。

　　他问布鲁斯：“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尾的，但布鲁斯当然知道他在讲什么。

　　他简单地回答道：“董事会换人那年。”

　　韦恩集团的董事会人事经常性变更，这并不奇怪，不过奥利弗记得很清楚，就在布鲁斯刚回到哥谭后两年，集团的高层曾经发生过一次堪称为“地震”级别的大换血——而原因只是韦恩少爷心血来潮，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个公司，打算当个CEO玩玩了。

　　根据哥谭媒体当时的报导，他的一系列行为激怒了很多公司的元老，高层纷纷怒而辞职，不仅导致韦恩集团的股价一落千丈，更是让自己差点儿变成了光杆司令。幸好布鲁西宝贝足够幸运，遇上了卢修斯这位贵人力挽狂澜，这才免于公司破产清算的命运。

　　“你故意的？”奥利弗不可置信地问道。

　　那时候他还没有流落荒岛，还跟托尼商量过如果韦恩集团真的破产了，他们就合力买下它让布鲁斯在集团里挂个闲职，没想到却被对方一口拒绝了。奥利弗本以为是布鲁斯对自己过分自信，现在在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这是我掌控公司最快的办法，”布鲁斯坦然承认了自己当初的行为是有意为之，“能主动辞职最好，不主动辞职的，如果再恰好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么蝙蝠侠就会上门拜访了。”

　　“怪不得哥谭一直流传着蝙蝠侠和你有一腿的传闻，”托尼冷哼一声，终于肯正眼看他了，“比钢铁侠还早三年，嗯？”

　　他的语气十分阴阳怪气，每一个音调都听得让人突突冒火，然而布鲁斯的表情却一直很平静，他安然地坐在座位上，无声地望着像是突然变成了刺猬的小胡子富豪，搞得最后恼火的反倒是托尼自己：“够了！奥利弗，看来我们之前都是白操心了，他和超人好着呢，谁也插不进去，外人没事儿瞎凑什么热闹？纯粹是咱们自作多情，反正他也从来没信任过我们……”

　　他猛地站起身就要离开，布鲁斯叫住他：“等一下，这关超人什么事？”

　　托尼背对着他，嘴角轻轻扭曲了一下。

　　带着一种报复式的快/感，他深吸一口气，面带惊讶地回头问道：“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庄园里那个Alpha小记者，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吗？”

　　布鲁斯：“…………”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响，整整两秒钟的时间，眼前一片空白。

　　但出于蝙蝠侠强烈的自尊心，布鲁斯还是用全身的自制力努力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我知道。”他说。

　　但声音莫名低了一个八度。

　　托尼假笑着反问：“是吗？”

　　“托尼，够了。”奥利弗拉住他，凭着一身蛮力硬生生把某位疏于锻炼却死不承认的首富按回了座位，“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别用这么伤人的语气讲话。布鲁斯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还没有错？”托尼大叫起来，“拜托，奥利，当初我成为了超级英雄，我有瞒着你们吗？全美国，不，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托尼·斯塔克就是钢铁侠！”

　　奥利弗：“呃，其实我也没有告诉布鲁斯我就是绿箭……”

　　“那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估计蝙蝠侠连怎么对付你的ABCD系列计划都已经在蝙蝠电脑里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奥利弗：“…………”

　　这个他确实没有办法反驳。

　　托尼坐在座位上，激动地喘了两口气，用力抹了一把脸，把后背靠在了冰冷的蝙蝠洞洞壁上，自嘲似地低声说了一句：“我真是个傻子。”接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他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再继续开口的动力，只是略显颓废地仰起头，用那双总是充满着激烈神采的琥珀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倒挂在头顶上方的一只蝙蝠，像是突然对这种翼手目生物产生了莫大的研究兴趣。

　　更糟糕的是，另一位当事人一直沉默着，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也没有任何主动发表看法的意思。

　　奥利弗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只一晚上的功夫，偶像就变成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而且他做梦都想不到，布鲁斯竟然能和这些打击犯罪之类的事情沾上边——要知道，他可是个Omega啊！

　　作为一个直A，在他眼里，Omega都应该是那种文弱、纤细、顶多是像模特那样有一层薄薄肌肉的高个子，反正总归和“能打”这个词儿沾不上边。

　　可是现在却告诉他，正义联盟的顾问、堪称人类最强的蝙蝠侠，是个Omega？

　　奥利弗觉得这世界肯定是疯了。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位女士。

　　……玛莎，永远滴神。

　　玛莎无奈地叹息一声，拍拍丈夫的肩膀示意自己很安全，不需要他这么紧张，然后用温和的声音问道：“布鲁斯，你今晚就打算离开了吗？”

　　布鲁斯回过神来，慢慢点了一下头。

　　“抱歉，玛莎，”他的声音略带沉重，“我还有我的职责。”

　　“没关系的，孩子，我知道。”玛莎站起身，走过去用力抱住了他，“无论如何，记得照顾好自己，明白吗？”

　　布鲁斯反手搂住她的腰，无声地点了点头。

　　托尼站起来，丢下一句话：“我和小辣椒说一声。”便上了楼。布鲁斯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玛莎握紧他的手道：“布鲁斯，他只是在责备自己。”

　　“……我知道。”

　　布鲁斯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松开玛莎的手，转而走到托马斯的面前，交给他一个U盘，这是他之前连天加夜整理出来的一些资料：“或许对你有用。”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低地喊了一声：“……Dad.”

　　托马斯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一瞬，几秒之后，他又慢慢放松下来，郑重地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之前的话我还没说完：虽然同为蝙蝠侠，但你比我干的好多了。”

　　“我为你感到骄傲，儿子。”

　　布鲁斯的瞳孔一缩，他扯了扯嘴角，还没说话，托马斯又紧接着道：“但是我绝不会让你弟弟再接手这档子事了，如果他敢，我就把他的腿打断！”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凶狠，布鲁斯和奥利弗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托马斯！”玛莎白了他一眼，“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在化学试剂的影响下我生女儿的几率是男孩的七倍以上。”

　　“女孩儿？哦……”托马斯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但那双原本阴郁得吓人的深邃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那就算了，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吧。你想好名字了吗？”

　　玛莎深深地望了一眼布鲁斯，他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还多，但此时却仍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顺从地低头听着她说话。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过了一会儿，轻声道：

　　“布鲁茜，我决定叫她布鲁茜。”

　　这是一趟布鲁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旅程。

　　他知道自己此生再见到玛莎和托马斯的机会约等于零，那未曾谋面的妹妹大概也是无缘得见，但他觉得已经足够了。换做几个月前，蝙蝠侠做梦也想不到命运竟然会对他如此仁慈。

　　“B！”

　　当休眠仓再次开启时，超人仍旧第一个冲在人前，把提前准备好的营养剂递给了缓缓从舱内坐起来的蝙蝠侠。

　　但他却被直接无视了。

　　蝙蝠侠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超人，分别了一段时间，太阳之子依然和他记忆中一样光辉灿烂，与那个淳朴憨厚的大都会记者完全判若两人——但是！

　　蝙蝠侠怎么能没发现？明明他们之间差的只是一副眼镜而已！

　　一想到自己在被超人标记后身体和精神上经历的双重折磨，热潮期的辗转反侧，对克拉克的愧疚……以及居然还傻乎乎地送给超人求婚戒指，布鲁斯就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两巴掌！

　　蠢货！！！

　　“B？”克拉克有点儿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大个子像是瞬间缩水了，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发生什么了吗？”

　　不只是他，同时苏醒过来的托尼和奥利弗也是一言不发。

　　尤其是托尼，他近乎粗暴地推开想要扶自己起来的巴里，然后召唤来盔甲，嗖的一声就飞离了瞭望塔，像是一秒也不愿再多呆在这里一样。

　　但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离开后，钢铁侠忽然又折了回来，他遥遥地盯着蝙蝠侠的方向，像是叛逆的中学生吵架一样怒气冲冲地竖起中指，咬牙切齿地大声道：“等着吧，我们没完！”

　　“F**k Batman！！！”

　　而等斯塔克离开后，这次，是真的没人敢说话了。

　　在同伴们“期待”的注视下，被推出来的正联主席只能硬着头皮问奥利弗：“呃，绿箭，到底怎么了？”

　　奥利弗用同情的视线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的心依旧倾向于布鲁斯，但是一旦知道了布鲁斯就是蝙蝠侠这个等式……emmm，星球日报是不是也是韦恩集团的产业来着？

　　“上帝保佑你，卡尔。”他衷心道，“不，或许我该说拉奥？我记得氪星人好像信这个。”

　　克拉克：“…………”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喜闻乐见的老爷和妮妮互怼、顺便调戏（划掉）报复大超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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