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卫轻轻嗯了一声, 有些疑惑, 可语气很温柔体贴:“发生什么事了？”

　　对话中安静了一会儿。

　　季塞下意识觉得邵卫的语气并不像完全不知情, 一瞬间的警惕让他没能把实话说出口, 而是随口扯了个借口:“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上次那里发生火灾, 回来就一直做噩梦，没出人命吧？”

　　“没有。”邵卫声音依然轻轻的, 对季塞的回答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信任:“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也应该彻底检查一下，毕竟上次的火灾也发生的很离奇，我过几天找个道士来看看。”

　　季塞想了想，见邵卫的样子认真, 不知道会不会把他需要的线索给破坏了，他提议道:“我也一起去吧, 方便吗？”

　　如果放在以往这人一定会一口答应下来，邵卫从学生时期开始就很少会拒绝季塞的请求，可这次却拒绝的很干脆。

　　“不是很方便。”

　　季塞没想到邵卫居然会拒绝:“很抱歉, 最近研究所同事也来了，这儿住了人，可能不太方便。”

　　季塞闭了嘴，如果邵卫不想让他过去, 他确实也没什么办法。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他一直找时间往医院跑，剧组和医院两边来回忙活，人都累瘦了。

　　虽然成年分化了以后还改变性别的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种例子，医生给他的建议是慢慢调理，可能信息素的味道转变不回来，但他心理上适应了也就没事了。

　　话是这么说，性转的例子从以前到现在总共也没多少个，在季塞身边就一下子出现了他和孔行泽两个，很难让人不怀疑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同时影响到了他们俩。

　　他还是想要弄清楚事情发生的原因，可医院那边只说目前还查不出来。

　　和邵卫打过电话，季塞隔天去找了孔行泽，现在也只有这人是和他境遇一样的了，季塞比较放心把这事和孔行泽说。

　　孔行泽听说了他这些话，表现出了然的样子:“我早就去试过了，医生也说了差不多的话，这事确实靠他们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不打算怎么办。”孔行泽摸摸脖子:“反正对我的取向并没有影响。”

　　季塞:“……”

　　两人进行谈话的地方挺隐秘的，孔行泽小声贴近季塞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都是从邵卫那里出来就变成这样子了，而且他还是做研究的。”

　　确实奇怪，就是因为奇怪，季塞才给邵卫打了电话过去，不过显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他从这人嘴里根本什么有用的都没问出来。

　　“该不会他准备搞什么可怕的实验吧？比如把人变成狗之类的。”孔行泽忍不住嘀咕:“季塞你叫两声我看看。”

　　季塞:“你把手伸出来我就给你看。”

　　孔行泽听话伸出了自己的手，季塞一口咬了上去:“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孔行泽收回手，碰碰他的嘴巴:“坏狗子。”

　　两人从厕所旁边的小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下午的拍摄真服了快开始了，苗通成竟然也没走，他拿着小相机，在片场附近拍相片，碰巧转悠到了季塞他们所在的地方。

　　“你们两个怎么从那出来了？”他看起来还开心的:“这边没有休息室的，得再往前走点。”

　　季塞觉得这场景像偷情被撞破似得，心虚地想，幸好苗通成没想到这一点，不然误会可就大了。

　　男生把相机收进包里，对着两人笑了一下:“你们该不会在约会吧？碰巧被我看见了所以心虚了？”

　　季塞:“……”

　　“没有的事，我俩出来溜达一圈，不是碰巧你也溜达吗？”

　　少年哦了一声，不知道信是没信，没一会儿他又朝着一直没说话的孔行泽开口:“别担心，就算真有什么我也会保密的。”

　　孔行泽也并没有多说话，苗通成人就走了，显然只有季塞一个人真不放心。

　　“他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孔行泽却没管那么多，只交代季塞如果腺体的问题有需要的可以随时来找他，人先回去了拍摄场地，临走前补充了季塞一句:“反正他也不会说出去，我会找人检查一下他的相机的。”

　　季塞于是也闭了嘴。

　　拍摄的时间越来越忙，季塞没时间去车站接柳繁星，便告诉了位置，让他自己过来的，当时正是午饭，打电话过去，半小时后这人就到了，房门敲响的时候季塞还挺开心的，不过开门一看，首先进来的却不是柳繁星。

　　除了魏舒这周被舞蹈老师抓去加紧练习以外，其余的三个队友都来了。

　　季塞正吃着剧组的盒饭，一看到进门的蔚思，首先愣住，再看到他背后跟着的何束舟，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

　　话虽然这么问了，其实季塞不想看到的也只有一个人罢了，蔚思解释道:“快回归了，公司让我们和舞蹈老师也一起过来给你指导指导。”

　　如果等到季塞回去再开始练习回归舞蹈，回归就要推迟，前几天经纪人已经联系过季塞，给他发来了训练的视频，只是季塞一直在忙着身体的事情没顾得上。

　　柳繁星从人群背后挤进来，一把抱住季塞的脖子:“不着急不着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都快要闷死了，季塞你中午休息过了吗？咱们先参观一圈吧，我还没看过你的拍摄场地呢。”

　　季塞倒是也挺想柳繁星的，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尤其在发现何束舟的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的时候。

　　“走吧，这附近有小吃店。”

　　他带几人出去吃了顿饭，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有不少组合的粉丝，几人从操场上路过的时候还有人出来围观，不过大部分也都是喜欢何束舟的，一直跟在后面想要拍照。

　　他也许想让季塞介绍自己给他的同事认识，可季塞显然没有这个打算，和导演交代了一声人就走了。

　　何束舟本人一直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从前看不上季塞虚情假意太殷勤，可这次他特意停了停脚步，在季塞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们说话的时候走到他身边，跟着一起打招呼。

　　季塞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饭很快吃完了，季塞又趁着中午短暂带他们转了一圈，片场原本就有些偏僻，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午休还没结束，这几人就嚷嚷着没意思，想去休息了。

　　“在别的酒店找个地方吧，我听人说这宾馆没房了。”

　　季塞还记得前几天孔行泽和经纪人说没地方换房间，让他暖被窝的事，可柳繁星傻了一下:“不是啊，经纪人已经帮我们订好房间了，也在这间酒店里，怎么会没地方住。”

　　他又被孔行泽耍了。

　　季塞抓起柳繁星的行李，即使只住两天，这人居然还带了个行李箱:“走吧，我帮你们抬。”

　　到了楼上其余几人都在收拾行李，季塞一个人去走廊的窗口休息了一会儿，这个时间剧组的演员都在楼下休息，走廊里空荡荡的，很安静。

　　他前脚才刚出来，后面就看见何束舟也跟着出来了。

　　季塞一丁点也不惊讶，何束舟既然已经来这儿了，早晚都会找他的，是早点晚点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在那人从背后碰到他肩膀的时候，季塞还是忍不住甩开了。

　　后者的手顿了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站到他旁边:“这几天还好吗？

　　季塞干脆不理他的客套，直接了当:“你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即便他不说明了，两人也都心知肚明，前脚刚威胁季塞删除了孔行泽的联系方式，后脚季塞和孔行泽两个人进了一个剧组，何束舟肯定是不放心的，害怕俩人藕断丝连，说是探望，可以前的何束舟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不是来监/视你的。”

　　他靠近一点，认真盯着季塞的眼睛:“我在这边有点工作，只是想看看你，很快就会走。”

　　季塞躲不开他，立刻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权当没听见，把后脑勺留给何束舟，自己抠墙皮。

　　后者静静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不要把我当成坏人。”

　　“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彼此不是都很清楚吗？”

　　季塞一直没说话，终于还是忍不住回问他:“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欣然接受威胁？感谢你让我和孔行泽断联？”

　　“你真的有过一刻认为你的做法过分吗？”

　　他转过身，发现何束舟也回头，两人都愣在了原地，对面一样面面相觑的，是上来找人的苗通成。

　　男生显然也是刚到，被他们的对话冲击的懵懵的，半晌才想起来回答，脸都有些白了。

　　“我只是来找你回剧组的，什么都没听到。”他眼睛盯着何束舟解释。

　　季塞看了眼他的脖子，上面倒是没带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