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阑说：“Cecilia.”

　　陈其睿说：“你不可能又要budget，又要给你team涨薪。公司有公司今年的整体利润目标。公司也不可能给你MarComm破例。你的人涨，别人的人不涨，这fair吗？”

　　姜阑说：“我这边情况确实比较特殊。Cecilia加入VIA之前一直在北京的大PR agency工作，整个北京圈子里的时尚媒体编辑、艺人、KOL的资源她都非常熟。她要是走，backfill她这个位子的成本不低，和她有对等圈层资源和行业经验的人也不见得比她便宜。我的想法是同样要花钱，与其从外部找人，不如把这个钱直接给到内部员工。”

　　陈其睿说：“今天你来和我讨论staff retention，你的想法就是靠钱吗？你的leadership在哪里？靠钱留下来的员工的loyalty能是什么样的？”

　　姜阑没说话。

　　陈其睿又说：“你姜阑今天还留在VIA没走，是什么原因？是钱吗？你在外面找不到package更好的工作吗？”

　　姜阑还是没说话。

　　陈其睿问：“你还有什么其它事。”

　　姜阑说：“没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姜阑走出来，Vivian用眼神询问。

　　姜阑摇了摇头。Vivian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叫下一个来开会的人。

　　路过pantry时，姜阑看见了何亚天。

　　她主动叫他：“Chris.”

　　何亚天在弄咖啡：“怎么，你也听说我和Selina吵架了是吗。”

　　姜阑说：“你应该能想像到Neal的心情。”

　　何亚天说：“这话你和Selina说去。”

　　姜阑说：“你们这是殃及池鱼。”

　　何亚天扯了扯嘴角：“这不能怪我。我真是受够天天面对Retail的那一堆破事了。”

　　姜阑看了一下手表。

　　何亚天说：“你忙你的吧。哦对了，你们Cecilia最近在外面看机会你知道吗？”

　　姜阑顿了一下，问：“你从哪听说的。”

　　何亚天说：“这个圈子这么小。她最近在聊的那家也是我们楼里的。你的消息应该比我更清楚。”

　　姜阑回到位子上没多久，温艺就来找她。

　　温艺说：“阑姐，明天早上我约了媒体聊会儿，晚点进公司。”

　　姜阑很想问，她到底是去和媒体聊会儿还是去别的品牌面试，但是姜阑只是说：“OK.”

　　温艺走后，张格飞来了。

　　张格飞给姜阑看这周末要执行的trunk show的方案。这一季trunk show的第一站放在VIA正在和香港业主谈续租的那家上海精品店。这是平衡了BD和Retail两方面的需求做出的决定。

　　张格飞说：“模特casting安排在明天上午，造型师也来，这样casting完了可以顺便把fitting也一起做掉。店里的set up和活动公司还有VM（Visual Merchandising，视觉陈列部）一起对好了。Canape tasting周三做。Retail那边说有很多VIP自己开车来，让catering不用备那么多香槟。当天要推的所有looks今天也和商品那边再三确认过了，都是店里货量深的。店里今天会把重点顾客第一轮RSVP的结果发过来。”

　　听起来一切井井有条。

　　姜阑问：“这场需要我去现场吗？”

　　张格飞说：“嗯，阑姐你还是来看看吧。毕竟是第一场。”

　　姜阑说：“OK.”

　　张格飞走后，唐灵章又来了。

　　唐灵章上午试图找过姜阑一次，没成功。姜阑每天的各种会实在是太多了。

　　这回唐灵章很期待地问：“阑姐，你早上和Petro聊得怎么样？方案过了吗？”

　　姜阑回忆起早上那个令她不太想再次回忆的对话。她回答：“还有些地方需要再调整一下。稍后Petro的人会整理出来邮件你。”

　　“啊。”唐灵章很失望，也很无奈，“到底还要改成什么样嘛。”

　　姜阑说：“你辛苦。”

　　唐灵章走后，姜阑终于有空再次拿起她的工作手机。

　　在这段时间内，她的微信里面又多了几条来自费鹰的未读消息。

　　F：

　　【我问你周五晚上有没有空，只是想约你吃个饭。】

　　【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你没空的话也没关系。】

　　【周五晚上没空，别的时间呢？】

　　每条消息中间大概平均间隔10分钟左右。

　　姜阑把手机丢回桌上。

　　她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然后心里面的烦躁和疲意突然一下子发作起来了。从早上7点半抵达公司到现在，她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她现在非常需要找个渠道发泄一下。

　　姜阑又重新把手机拿起来，划开屏幕，点开微信。

　　在收到姜阑的回复时，费鹰正在让深圳那边的人尽快把他的车弄到上海来。

　　本来费鹰这次搬家，车不是最急的大件。他有很多其它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东西要先运过来。他在上海有朋友的车可以先藉着对付过这一阵儿。

　　但是胡烈太离谱了，胡烈的那辆破车还能继续开吗。

　　费鹰等了周末两天，没等来姜阑的任何消息。他觉得继胡烈的破车之后，胡烈的破话也不能继续听信了。

　　他决定要把主动权这东西重新拿回来。

　　结果发了七条微信，对面居然一条回复都没有。

　　费鹰看着自己的手机，心里面觉得这事儿太他妈不酷了。

　　谁看这七条微信能觉得对面这人是个cool guy？

　　酷了三十二年的费鹰没忍住手贱，又去问胡烈：

　　【发微信一直不回复是什么情况。】

　　胡烈：

　　【工作时间，应该是在开会。】

　　费鹰：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这时候有新微信提示跳出来。

　　姜阑Lan：

　　【刚才一直在开会。】

　　【我今晚就有空。】

　　【如果你方便，7点老地方。】

　　费鹰顿时觉得胡烈的话或许还能再听一下，胡烈的车也或许还能再开一次。

　　晚上7点，姜阑准时下楼。

　　那辆银色的SUBARU还是停在上回的车位。车窗半开，男人的侧脸在半黑的夜色中还是像上回一样帅气。

　　隔着不近的距离，姜阑抬手拨了一下头发，然后走过去。

　　费鹰还是像上回一样下车来给姜阑开车门。姜阑坐上车，等费鹰回到驾驶位，然后转过头看向他。天气不热，他穿着简单的T，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

　　姜阑的指尖突然有些发热。

　　费鹰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姜阑摇头：“我不饿。”

　　费鹰看她：“那想去哪儿？”

　　姜阑说：“你把车开到楼下停车场。找个没人的地方停好。”

　　姜阑的语气和神态很冷静，很酷。

　　酷是什么，酷是费鹰这么多年安身立命行走江湖的根本。街头的酷是什么，年轻人的酷是什么，态度的酷是什么，精神的酷是什么，没人能比他费鹰更懂更会。他觉得他必须得洗刷下午那七条微信的耻辱。

　　费鹰说：“行。”

　　B4层的停车场空空荡荡。

　　车倒入库，停稳。费鹰把手刹很酷地拉起来。

　　姜阑说：“你把车窗关上。车里空调打开。”

　　她说这话时，身上的香味逐渐变得如同上周五晚上那般浓郁。这气味冲入费鹰的呼吸，激得他的血瞬间就热起来了。

　　他按她说的做了。做完之后，他转过头：“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姜阑什么也没有说。她直接伸手过来揭起了他的T。衣料上的温度有些高，衣料下的腹肌太诱人。

　　她摸上去，指尖的温度立刻与他皮肤的温度相融合。她感觉好像很难再将手拿开。她心里面的烦躁感沿着她的指尖缓缓释放。车内空间太小，氧气似乎不够，她很深地呼吸了一下。这里面的味道除了她常用的香水外，还有男人身上特有的雄性荷尔蒙的气味。

　　男人的肌肉紧又扎实，姜阑觉得上回那种上头的感觉又来了。

　　她注视着费鹰的侧脸。他的眼角被她的目光烧得有点红。

　　费鹰没看姜阑是怎样摸他的。他不能看，他很清楚看了之后他就酷不下去。他感觉得出她的手指沿着他的腹肌线条反覆拨弄，她对他爱不释手。他不知道她要像这样摸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酷多久。

　　忽的，费鹰的肩头一重。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只一霎，姜阑就含住了他的嘴唇。

　　她的手攀过他的肩膀，从后面紧紧握住他的脖子。她的力气有些大，他的下巴被她的力量逼得向上抬起。

　　姜阑用嘴唇蹭了一下他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她的要求很不容人反抗：“让我亲亲。可以吗。”

　　本能越过理智。费鹰抬起胳膊，牢牢锁住姜阑的腰。她的呼吸带着她的香味一层一层地将他缚紧，他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手劲。

　　在这一刻费鹰想。

　　去他妈的酷。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