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解释时，可能有点理亏，他声音有些低。

　　江景行死死地盯着他，“如果歹徒路上突然发觉了什么，把我女儿怎么样了怎么办？”

　　他越说越生气，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程老师，你可没说过给罪犯带走我女儿的机会。”乔婉看着程之，“我那么信任你。”

　　本来听糯糯说有坏人要抓她时，乔婉想的是大不了不出门，或者随身派保镖保护，只要有人敢抓糯糯，定要他们好看。

　　但程之提出了个想法，是他会安排人暗中保护，让她们还如常进行日常活动。

　　这样只要罪犯出现，并意欲带走糯糯，他安排的人就会立马行动。

　　所以当糯糯提出想去看电影时，她想反正也有人暗中保护她们，她就同意带她来看电影了。

　　乔婉知道抓糯糯的人随时会出现，她在排队时，注意着糯糯那边的动向，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带走糯糯，还以为便衣会马上抓人。

　　然而，便衣并没有现身，张启航顺利地抱着糯糯出了影院。

　　她意识到不对，又急又怕，赶紧给江景行打了电话，也跟了过来。

　　现在程之突然说什么计划B，她简直一头雾水。

　　一开始乔婉本来就不同意这件事，即使糯糯一直软磨硬泡，说一定要帮忙抓坏人，她都没有松口。

　　但她很奇怪，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的意识好像被什么力量控制，当她答应程之后，连她自己都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做出决定的不是她。

　　最近这几天，她总是浑浑噩噩，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到了今天，罪犯出现了。

　　乔婉心底突然涌上一抹强烈的后怕，她把女儿搂在怀里，忍不住抹了抹眼泪，“糯糯，幸好你没事，妈妈吓死了，对不起，都怪妈妈，都怪妈妈……”

　　“妈妈，你怎么哭了。”糯糯伸出小手替她擦眼泪，“是糯糯自己想要帮忙抓坏人的。”

　　梦里坏人抓了那么多人，她想救他们。

　　所以即使有点害怕，她也还是配合着橙子叔叔。

　　怪不得族长总是说，心怀悲悯的神，才有资格被称为神。

　　那时候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明白了。

　　自己来世间走一遭，好像学会了悲悯。

　　她是不是有资格被称为真正的神了。

　　程之低下头，“江先生，乔女士，如果打我骂我可以让你们心里好受一些，我怎样都愿意。”

　　“打你骂你有用吗？”江景行捏着拳，手背上青筋突起，“你应该庆幸我女儿没事。”

　　如果糯糯今天有事，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失去理智。

　　程之做事向来运筹帷幄，他也一直很自信，甚至有人说过他身上是带着些自大的，自大地有点疯。

　　但他以前从来不以为然，直到今天看到江景行和乔婉这个反应，他才发觉，的确是他太自大了，也没有考虑到人家为人父母的心情。

　　他抿了抿唇，只能重复道歉，“对不起。”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生气了。”糯糯小心地拽了拽两个人的衣角，“玄初哥哥他、他还没醒。”

　　就在这时，玄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很低地喊了声，“小糯米团。”

　　“玄初哥哥！”糯糯抓住他的小手，软软地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你回去神界吧，好不好？”

　　男孩儿看她一眼，“带我去万云山吧。”

　　江景行开车，飞速驶往万云山，找了家山间民宿，几人逗留了一个晚上。

　　高灵夫妇那边，乔婉打了个电话，替他掩护过去了。

　　第二天玄初状态恢复了，他们才下山。

　　＊

　　晚上，把糯糯哄睡了以后，乔婉几乎受到了江家所有人的批评。

　　最近江承砚一直在学校，江宜年和江景深都去了外地，今天刚到家。

　　对于糯糯配合抓人这件事情，他们也是回来后才知情。

　　“大嫂，你这次确实糊涂。”江景深语气很沉，“这是糯糯没出什么事，如果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江宜年也很生气，“妈，以后再做什么，考虑周全。”

　　“……”

　　“我也没想过程之还有什么计划B。”乔婉低着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江景行揉了揉额头，“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跟我商量的。”

　　“……”

　　“别说了。”乔婉突然抬起头，脸上神情难辨，一改刚才的自责态度，“也不是多大的事，糯糯不是也没事吗？”

　　这话一出口，几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就连乔婉自己都愣了一下，她使劲摇了摇头，“我心里没有这么想，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突然……”

　　又是那种感觉。

　　就像有什么力量……控制着她的意识。

　　“婉婉，你……”江景行露出失望的表情，“你还是反思一下吧。”

　　＊

　　几天后，宁城的警方通报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案件。

　　警方先以涉嫌绑架抓了张启航，经过审讯，他供出了其他人，包括蒋辉和他那个朋友，这是一个犯罪团伙，他们竟然搞了一个实验室，进行违背人伦的人体实验。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警方顺藤摸瓜，还端掉了一窝拐卖儿童和妇女的人贩子的据点。

　　人体实验团伙和人贩子之间也有一条交易链，这些受害者大多是被人贩子从其他地方买来或者拐来的，还涉及到器官交易。

　　虽然案子的具体细节不便通报，但这起案子还是引起了全城轰动。

　　这样可怕的犯罪链似乎一直离普通人的生活很远，却有时候，竟然就在身边。

　　看到这个新闻时，糯糯很开心，“妈妈，坏人全都被抓啦。”

　　乔婉出神地盯着地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妈？”糯糯发现了，最近妈妈好像太累了，她小手放在乔婉手上，“你怎么了？”

　　乔婉回过神来，“糯糯，你不怪妈妈吗？”

　　“为什么要怪妈妈？”小团子歪着头不解。

　　乔婉揉了揉她的脑袋，“妈妈不应该带你去电影院，妈妈应该……”

　　“妈妈，计划B是糯糯不让橙子叔叔告诉你哒。”小团子握了握她的手，“糯糯是神族幼崽，族长说过，神的身上是有守护苍生的责任哒。”

　　小团子突然说出这么深奥的话，让乔婉有些意外，她叹了口气，“可是妈妈也有妈妈的责任，妈妈想让你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地成长。”

　　“可是妈妈没有做好。”

　　糯糯脑袋靠在妈妈的身上，“才不是，妈妈是很好的妈妈，是糯糯让妈妈担心了。”

　　乔婉思索着该不该说出自己最近的古怪。

　　她最近总是重复地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面，她看到自己在医院，隐约是生糯糯的时候。

　　之所以说是噩梦，是因为她看到自己生完糯糯就死了。

　　白天时，她总是浑浑噩噩，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的意识被什么力量占领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糯糯，妈妈好像生病了。”过了半晌，乔婉终于说。

　　“生病？”小团子愣了一下，小脸上顿时很担忧，“妈妈哪里不舒服吗？头疼？肚肚疼？还是……”

　　乔婉抱着她，“妈妈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妈妈最近经常做噩梦，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糯糯睁大了眼睛，她只以为妈妈最近不对劲，是因为有什么烦心事。

　　大人好像总是有很多烦心事。

　　“妈妈会不受控制地说出一些并非本意的话。”说到这里，乔婉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这几天她经常跟江景行吵架，因为一些小事。

　　吵完她就会很后悔。

　　但是她好像无法自控，就像跟江景行吵架的，不是她一样。

　　乔婉说着，眼眶变得有些红，眸里添了一抹水色。

　　小团子吓了一跳，她伸出小手抱住妈妈，小奶音软软地安抚，“妈妈，我和爸爸陪你去看医生，你不要难过。”

　　＊

　　晚上糯糯准备睡觉时，小耳鼠突然炸毛地在空中乱飞。

　　“小耳鼠，怎么了？”

　　糯糯盘腿坐在床上，皱着小眉毛看它。

　　小耳鼠跳下来，落到她的枕头边，“小主人，本来我不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忍不住了。”

　　“世管局搞事情，为了原来剧情中的一个人物能出场，入侵了你妈妈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