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眼圈发红， 在江御都以为方衍会哭出来时， 方衍却背过了身， 用一种没有起伏的声调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谁知道，谁在意。

　　方衍离开时，江御下意识想追，但去追不是更说不过去，除了白君怡的事上，江御还是第一次这么当断不断，烦躁地“啧”了一声，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水灵，是一个长得很水灵的南方妹子，他们队伍整体颜值都挺高，方衍一直没有怎么留意对方，只知道对方在和队里一个火系异能者交往，直到休闲时方衍看见对方在折千纸鹤，一时间才惊为天人。

　　方衍视线完全落到了对方手上的卡纸上，水灵想不发现也难。

　　“嗯，怎么，有事？”水灵腼腆道，她虽然已经有很喜欢的人，但完全不影响妹子对于帅哥会天然的感到害羞。

　　“你好厉害，可以把一张纸折成这么好看的东西。”方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个柠檬黄千纸鹤。

　　“啊，是吗？其实也没什么，挺简单的。”第一次被一个大帅哥搭话，水灵有些紧张。

　　“你会折很多东西吗？”

　　“还好，我也不是很会，就会折一些简单的，如星星、玫瑰、百合、青蛙、蘑菇之类的，太难的，我也不会。”

　　“哇哦。”方衍发出惊叹，“玫瑰原来是可以折出来的吗？”

　　“嗯，可以的，不过稍微比较难。”

　　“那你可以教教我吗？”方衍礼貌询问。

　　“如果你喜欢的话，当然可以。”

　　都说女人能冷眼面对强势霸道的男人，但面对一个可爱弟弟，鲜少有女性能拒绝，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水灵虽然还是有些腼腆，但比起方才却是放松了许多。

　　水灵挑出所有折玫瑰比较好看的卡纸，然后开始教学。

　　比起之前步骤还算简单的千纸鹤，玫瑰是真的很难，首先要折出许多折痕，然后再展开，按照折痕来折。一般男生都挺不耐烦这种东西，学两下就会放弃，但方衍学得很认真，水灵教得自然更仔细了。

　　“灵儿，你这是还当起师父来了。”一个容貌普通，但笑容阳光身上透着一股精神气的青年走了过来，搭了一句。

　　“对啊，这么帅的徒弟羡慕了哇。”

　　青年爽朗地笑了两声，半真半假地道：“对啊，可羡慕了，你这都还没教我折玫瑰，就先教了其他人，你这样，我可要吃醋。”

　　“你若想学，我难道还能不教你。”

　　方衍知道这人是谁，水灵的男朋友，很明显这位来刷存在感，是真的有点吃醋的意思，方衍这才发现不妥，他这么来找别人的女朋友学习如何折玫瑰是不是有点不对。

　　方衍正在想措辞，要不借机离开，但那个青年率先离开了。

　　“来，我们继续学吧！”

　　“你男朋友会不会……”

　　“没事，他刚刚已经抱怨了自己的不满，他对你其实没意见，就是想刷刷存在感，生怕你对我有意思，毕竟他可争不过你这样的大帅哥，也不想想大帅哥看得上我吗？”

　　一般男性面对这样的话不是受用就是紧张地说“你很好”，但方衍却是道：“就是我追求你，你也不会放弃他的。”

　　“怎么这么确定，我可是很嫌弃他的。”聊起男朋友，就连有些腼腆的姑娘都话多活泼起来。

　　“因为你的眼里有他，他的眼里也有你，真正互相喜欢的人是不会被轻易拆散的。”

　　很难想象脸嫩得跟个高中生一样的方衍会说出这样的话，纯情浪漫，理所当然中却夹杂着水灵来不及发现的感伤。

　　“水灵姐是水系异能者，而炙哥是火系异能者，这是两个完全相对的异能。”

　　“嗯，对。”

　　“按理来说水火不容，为什么水灵姐会和火系异能者在一起呢？”这话由不熟的人问起其实很不礼貌，但方衍并不懂这些，只是单纯地发出自己的疑问。

　　两人边折玫瑰边说话，大概是方衍问这问题时眼中满是纯澈，水灵并没觉得方衍的话冒犯了自己，反而还为他解了惑，“都说水火不容，但火可以迁就水，水也能包容火。”

　　方衍不懂，水怎么能包容火呢，火在水里不一下子就灭了。

　　“那水灵姐，你觉得飞鸟与游鱼能在一起吗？”这是方衍第二次问人这个问题。

　　水灵虽然平时比较害羞腼腆，但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闻言她先是笑了笑，然后道：“很浪漫的一个问题，飞鸟与游鱼能不能在一起，我想或许是能在一起，其实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如何看待，别人的想法终究是别人的。”

　　方衍若有所思，最后只能挫败的手上一顿，他认为可以，江御认为不可以，那他的一切努力还不是徒劳，最主要的从不是他的看法，心尖好似化开了一个未熟的青梅，酸酸涩涩，难以言说。

　　方衍动手能力很不错，水灵只是教了一遍，他就已经能够成功折出，在多做了两个之后，颇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你学的可比我当初快多了，不知道是送人还是自己收藏？”

　　“送人。”

　　“诶，能问一下是送谁吗？”水灵单纯好奇，方衍相貌实在出众，很难让人不好奇，能让对方亲手折纸玫瑰的人是谁。

　　方衍笑而不语，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儿。

　　他送，对方未必想要。

　　没告白之前江御能轻易接受方衍的东西，可告白之后对方真的还会要他的玫瑰吗？那句每天一朵的玫瑰的诺言也只能还没开始就匆匆落幕。

　　“是我不对。”见方衍明显不怎么想说，水灵连忙岔开话题，“这个米白色的玫瑰还挺好看。”

　　“是很好看，我要这一个就好。”方衍已经折了四个，这最后一个刚好是他最满意的。

　　水灵不懂方衍为何偏偏选了这一朵，她刚刚说好看不过是转移话题，方衍其实折得每一朵都很好看，只是颜色不同，最开始折的玫瑰是血红，然后是玫红、粉红，到这最后一朵的米白。

　　浅淡的颜色，小小一朵放在方衍手心。

　　在将要离开前，方衍还是给了小姐姐一个答案，“是送给喜欢的人，不过这东西我目前还不想送，等他也有点喜欢我的时候再说吧。”

　　方衍说得很轻松，脸却是紧绷着，没有露出一丝失落。

　　等快速调节好情绪之后，他脸上又露出一抹灿烂笑容，对着水灵挥了下手，“好了，那谢谢水灵姐教我，麻烦你了，我就先过去了。”

　　那笑容很干净，少年感满满，光是看着就感觉自己要被治愈，可笑容里藏着丝难以发现的苦涩，水灵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居然感觉有些伤感，既然不想笑，那为什么还要笑呢？

　　谁知道呢？

　　江御靠在一棵大树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复杂。

　　漂亮的纸玫瑰散放在地上，红艳得刺眼，而最素净的那朵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带走。

　　喜欢吗？

　　或许他应该去正视一下方衍口中的喜欢。

　　他们出发已经有两天，大家没有太赶时间，一路走走停停，到处搜集物资，最先发现方衍不对劲的还是江御，方衍真的变了许多。

　　一开始他遇见方衍时，对方说话是真的直来直往，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会说江御你好麻烦，你好凶，丝毫没有顾忌，而现在的方衍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学会隐藏情绪了。

　　方衍口中的小辣椒热情似火，每过一小段时间就来江御这里打卡，方衍闷着头没说话，只是动不动状似无意地将视线扫过来。

　　唉，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连生气都生得这么可可爱爱。

　　江御有意无意地疏远那个火系异能者，他的意思很明显，妹子在冷脸贴了多次冷屁股，不知道巫曼与其说了什么，后面对方再没打扰江御。

　　他们速度再慢，一路边清丧尸边收集物资，在走了近三天之后，距离交易地点也很近了，没想到就是在这里，他们遇上了一个大麻烦。

　　那是y市最大的花鸟市场，不知道是末世前发生了什么，这里人口密集程度超过他们预估，丧尸看见他们一个个都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扑上来。

　　普通丧尸也就只能人数压制一下他们，但最防不胜防的是这里面居然藏着不少高级丧尸，而且这些丧尸也会把自己藏进尸群里，总趁人不备跳出来发起攻击，其中数一个金系丧尸最牛，一手金属玩得可六了，还会用金属声波攻击，险些把他们一队人打个措手不及。

　　不论是金属攻击还是声波攻击对方衍都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看似最没什么本事的他，反而在危险时刻在丧尸爪下救了两个人。

　　在又一波金属攻击时，方衍刚拉了一下旁边险些被攻击到的人，然后他就突然顿住了。

　　有人在和他说话。

　　不是从耳边传来的声音，而是一股奇怪的声波直达精神海。

　　【居然已经有进化到如此完美的同类。】

　　这下方衍不止顿住了，脸色都难看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和他说话的并不是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这是有丧尸在和他说话？！

　　呜，难道他真是一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