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战斗,抬手挠了挠脸侧，“是夏油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托,它又不是傻子,那个夏油一看就已经被打的半死了,它上肯定也打不过。还是先跑为妙,至于夏油——它会告诉漏瑚和陀艮忘记他的,估计是活不下来了。

　　这些拥有思考能力的咒灵或许会对同类抱有援助心理,但是对羂索这么一个人类，还是使用咒灵操术这种对它们而言十分危险的术式的人类可就没那么好心了。

　　名叫真人的咒灵打完招呼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跑。

　　明香一手扯过羂索如今套着的夏油杰壳子脑后的那颗丸子球——将之重重的拉了回来，然后狠狠地扣进了地面。

　　隐隐约约听见大量发丝绷断的声音，再配合男人脸扣进地面发出的那声巨响，听着就叫人疼——前提是，身躯都叫他人窃取的夏油杰还能感知到这份疼痛的话。

　　“杀了它，甚尔。”明香腾不出手，或者说，手上的羂索要比那个咒灵重要些。鎏金的竖瞳满是冰冷杀气，她直直的将身体已经瘫软下来的羂索提起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还有额头上的那一道缝合线。

　　厌恶的皱眉，她抬手直接抽走了那一条线——并没有血流出，像是盒盖一样，他的头顶被掀了起来，露出里面怪异的长着一张嘴的大脑。

　　那是和夏油杰本身完全不同的咒力——属于羂索的咒力。

　　甚尔抬手，手里换上了自己惯用的日轮刀，“收到。”他懒散道，活动了一下腕骨，他朝逃走的咒灵追去。

　　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失去了身影，片刻后，不远处爆发出战斗的巨响。

　　而五条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化身银白非人姿态的明香小姐，单手提着的挚友，以及…挚友被打开的头颅。

　　苍蓝的眼瞳紧缩，五条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什么啊…那个人是谁？杰？

　　那那个脑子里的东西又是什么？散发着邪恶的和咒灵一般的咒力……他恍惚的想起，按照规矩来说，杰死后，他的身体本来是要交给硝子研究的，毕竟是稀有的咒灵操术持有者。但是处于私心，他并没有将杰的尸身带回去，而是找了地方给他做了坟……

　　想着，以后说不定能来祭拜一下什么的。但是实际上，那之后他就没再去过了，因为不知道跟杰说什么。

　　真是奇怪啊，以前他还活着，还在高专的时候，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的架可以吵，那么多话可以说，还经常配合着捉弄硝子，歌姬她们。

　　结果一方死了之后，他却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吗？紧紧盯着那一团脑花，他只觉得背后寒意彻骨——然后下一秒，杀气冲天！

　　明香被这股杀气惊动，转头看去。“悟？”下意识地，称呼又变回了熟悉的名字。她手收了收，然后略微侧身，将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羂索藏在身后，虽然有点恶心，但还是捏住了那团脑花准备直接捏爆它。

　　羂索很像逃走，千年前他还弱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危急生命的战斗，但是每一次他都成功的逃走了。

　　这一次……这一次……

　　然而龙大都是物理系没错，但是不代表龙类本身不通其它的力量。打过一次脑花的明香自然知道这个敌人有多能苟，多能逃，稍不注意就会跟滑不留手的泥鳅似的跑掉。

　　尖锐的爪上笼罩着一层莹莹白光，化作一条条锁链把脑花捆的严严实实，锁链之下所有咒力的流动都凝固了。而他这么一个脑子，无法使用咒力的情况下，别说逃走，本身就脆弱的如同豆腐一样。

　　“可以把他交给我吗？”修长的腿几步迈近，五条悟直视明香的双眼说道。青年没有戴眼罩，往常惯例挂着的轻浮笑容也消失了，神情难得呈现出一种严肃沉重的样子。

　　雪白的额发垂落，遮住了他紧皱的眉头，还有眼底闪过的难过意味。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挚友。

　　虽然这样说有点奇怪，但是的确就是，他和夏油杰的关系，的确要比和家入硝子的关系要好一些。毕竟都是男孩子，实力又相当，一个是六眼，一个是咒灵操术，无论哪一个都是稀有的术式。再加上同样傲慢和恶趣味的性格，合得来也不奇怪。

　　然而就算如此，当夏油杰成为诅咒师，叛出咒术高专，之后还策划了名为百鬼夜行的针对普通人还有五条悟学生的行动。

　　五条悟杀死他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因为他知道，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当杰对普通人、乃至于他普通人的父母下手的时候。说着讨厌正论的五条悟，为了保护普通人，还有保护他的学生，是不可能让夏油杰活着回去的。

　　而杰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只要他活着，他就会选择那个只有术士活着，普通人都死的世界。

　　明明那是不可能的。

　　有时候他也会想，真奇怪啊——又不是很奇怪。当初那么坚定的拥护正论，说要保护普通人的杰，最后却成了最讨厌普通人，把所有普通人称为猴子的极恶诅咒师。

　　而他这个嘴上说着讨厌正论，要把烂橘子都杀光的家伙，这么多年了，居然老老实实的在工作，在保护那些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总是滋生出各种各样咒灵的普通人。

　　后来也想过，可能从星浆体那此任务之后，杰的想法就改变了吧。但是无论是他和硝子，谁都没有发现，导致杰越走越远……

　　盯着那张熟悉的脸，五条悟缓缓上移视线，目光落到了那个脑花上。“可以吗？明香小姐。”

　　…明香没有想到再见这个世界的杰会是这样的场景，她沉默的将人交了出去，留下力量继续束缚住羂索。“要小心，他很能逃。”

　　在羂索眼中，五条悟的笑容森冷的可怕。他说，“放心，不会跑掉的。”那种冰冷的眼神，好似在说会让他生不如死一样。

　　咒力跟消失了一样没有动静，接下来又是六眼看管他的话…逃出去的希望很小。羂索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五条悟不杀他，他就还有希望。

　　而实际上五条悟现在只是想把好友身体彻底火化之后，再送这个罪魁祸首一发茈送他上天而已。

　　“那我先走了。”五条悟没问明香关于她现在的模样的问题，而是当做没看到一样，将脖子双挂着的黑色眼罩拉了上去，遮住双眼之后笑眯眯道。

　　刚才的杀气好似昙花一现一般，早已成年教导出了一批批学生的男人恢复了冷静。最起码，从表面是看不出任何端倪了。

　　“恩…这家伙就是幕后主谋，没有他的引领，其余咒灵不成气候。”明香略微侧眸，看见甚尔已经回来了。男人还是追出去时的样子，懒懒散散的模样。但是提着的日轮刀上还有残留的血迹，上面的残秽正在消失，咒灵已经被成功袚除了。

　　也是，能够从天與暴君手下逃脱的咒灵是不存在的。而迄今为止，能让他吃亏的就不过两个人而已。

　　龙翼收回在背后消失，角和鳞片也随着异能力的解除而隐没。明香抬手将落在脸侧的发丝拨到耳后，竖长的眼瞳缓缓扩大变成圆形。“悟，在我们的世界，杰是二年级的班主任。和你是同事。”

　　“他还有两个特别崇拜他的小迷妹，你带的一年级也更尊敬他。”

　　“每年交流会你们两都能把歌姬气的跳脚，年年都不改。”

　　五条悟听她轻声说着，就好像他们这个世界早已断掉的未来。直到明香话音落下，他收紧了抓着羂索的手，笑了笑。“那挺好的，做老师其实挺不错。不过居然会有小女孩喜欢他？肯定是被他的脸骗了，这人性格特别糟糕，歌姬可以作证。”

　　夜风吹过，天上的星星还是跟不久之前一样闪烁明亮。五条悟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最终释然。

　　“那就好。”

　　说完之后，他转身直接瞬移离开。

　　“五条那家伙哭了？”甚尔揽住明香肩膀，低声问道。

　　“别胡说，他要是听到了会和你打架的。”明香放松身体依靠在他怀里，略微垂眸有些惆怅。“咒曾经说过，因为世界的融合，还有我们的插手，他的世界的命轨才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当时我没有想过，没改变的命轨是会什么样的……”

　　“别想太多。”甚尔抬手，粗糙的掌心贴上了明香的脸侧，轻柔的摸了摸。“每个人自己的选择，造就不同的未来而已。”

　　而他何其幸运，遇到了你。

　　抱住他，明香想了想，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果然——“走之前，我们把天元结界的事情一并解决了吧。”

　　这个世界没有咒灵操使夏油杰，他们世界的那种温和的办法显然不行了。

　　那么，以明香和甚尔的实力，要在三个月之内将所有特级咒灵全清的话……明香仔细算了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一级和二级，则是可以交给如今所有记录在案符合登记的咒术师去处理。

　　说干就干，明香重新张开了龙翼，单臂抱着甚尔飞向高空，然后朝着咒术高专的方向去。

　　“我们先去找天元。”

　　甚尔帮她按住乱飞的长发，没有意见。“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