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欣小脸一白，嘴唇微微张开，半晌才发出蚊子叫一般大小的声音，“知道了。”

　　叶清宁收起严肃的表情不再吓唬她，微信上给她传了份文档，淡淡地说：“我知道到手的资源跑了你不甘心，我这里有一个剧组试镜的推荐名额，你要是有兴趣，就提前做做功课。”

　　…

　　离开会议室，叶清宁准备上楼办公。

　　走廊另一头的小会议室还亮着灯，曹琛进去得有二十分钟了，里面争吵的声音还没停止。

　　“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叶清宁拍了下门口的女助理，小声问。

　　女助理猝不及防被人拍肩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叶清宁，忙解释说：“叶总，之前徐可可谈了一部综艺，但是没签合同，现在制片方派了个副导演找到公司来要说法，一个劲骂咱们公司不守信用，还说要联合全行业抵制跟咱们合作……”

　　叶清宁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糟心事。娱乐圈那么多艺人，什么综艺非得盯着一个徐可可不放？

　　还联合全行业，他图啥呢？

　　“曹琛进去那么久了，事情还没解决？”

　　“没呢。”女助理无奈摇摇头说：“要是有道理可讲，曹哥处理起来不在话下。但这人一会儿指着鼻子骂街一会儿拍着桌子痛哭流涕，跟有那个大病一样，曹哥哪里搞得定。”

　　叶清宁目瞪口呆，压低声音问：“他这个症状……不是这个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下午刚来的时候就这样闹吗？”

　　“刚开始还是正常的，两点半左右谈崩了，他就成现在这样了。”

　　叶清宁捏了捏眉心，说：“我去看看。”

　　推门的一瞬间，制片方派来的张副导正好从愤怒的情绪转向悲痛，拍着桌子痛哭，声势有如山崩泄洪。

　　叶清宁看傻了。

　　张副导也看见了门外来人，眼泪没擦，但哭声收敛了一点。“人无信不能立足，公司无信谁还敢跟你们合作！你满口没签合同不算违约，那之前协商了那么多次，说好的事情就不需要负责了吗！”

　　“为了你们公司这个徐可可，咱们节目组是钱也花了力也出了，能协调的时间都为她协调了，就差没把她供起来！现在人说不来就不来了，还是签合同当天放鸽子，你们公司是觉得咱们节目好欺负吗？”

　　“叶清宁，我知道这公司你说了算，你要是不把这事儿给我负责到底，我们节目组一定跟你们公司没完！”

　　叶清宁走到会议桌前，跟曹琛对视一眼。

　　“张副导，先别激动，我刚进来还不了解情况，您能给我讲讲徐可可之前跟你们都协商了哪些事宜吗？”话音一顿，她又补上一句：“如果真是因为徐可可退出，对节目组造成巨大损失，我会尽量配合你们更换补救方案。”

　　“照叶总您这个意思，徐可可是铁定不来了是吧？”

　　“是。”

　　张副总狠狠抽了五张桌上的抽纸，发泄似的擦了一把眼睛，随即气愤地说：“好，那我就得好好跟您唠唠了。你们公司这个徐可可，从答应接下咱们节目开始，先是嫌录制地点偏远，要求把场地换到市中心。再是要求节目组配车接送，还得是豪车专车只接她一个人。光是这些到也罢了，咱们是个厨艺真人秀，她要请替身，还点名要求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徐可可耍大牌的毛病，但叶清宁真没想到她能狂妄到这个程度。上综艺还要请替身，她是打算让大厨做出来然后冒称是自己的吗？

　　别说是二三线小明星了，就是超一线的世界顶流也没这么刁蛮吧？

　　现在厨艺黑洞人设同样吃香，她何必……

　　“张副导，我打断您一下，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

　　叶清宁犹豫了一下，问道：“她这么事儿，你们干嘛不换人？”

　　张副导语塞。

　　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要不是上面领导认准了徐可可身上有话题可炒，非要蹭她那部热播剧的余热，节目组又怎么可能为这么个缺德艺人步步退让。

　　现在倒好，车和大厨能退，但场地已经交了定金，审核都批下来了，WA娱乐一句话人突然不来了，这损失谁来承担？

　　要是临时换人，想要同等热度的艺人，哪个身价不比她贵上一倍？

　　WA娱乐要是真打算一分钱不赔，这笔损失就得节目组担了。

　　他娘的，他错就错在没早点签合同！

　　“不换人是看得起你们公司的艺人，谁曾想你们是这种不守信用厚颜无耻的流氓公司！”

　　叶清宁让人给他倒了杯温水下下火，随即问道：“WA娱乐除了徐可可以外还有很多优秀的艺人，如果换我们公司其他艺人替她，另外出场费打九折呢？”

　　“叶总，你当我们好糊弄呢？”张副导不依不饶地说：“你们公司的艺人便宜的没话题没热度，有流量的身价我们高攀不起，就算打个九折，我们还得多贴上一倍的预算，换做是叶总坐在我这个位置，您乐意吗？”

　　“那你想怎么样？”叶清宁直白问他。

　　张副导翘起腿语气坚决：“要么赔钱，要么让徐可可上节目。”

　　“事先没签合同，不存在违约一说，WA凭什么赔钱？”

　　“没签合同不是因为你们公司临时爽约吗！”

　　叶清宁觉得有必要给他讲讲道理。

　　“没有一个节目组会不签合同就顺着艺人更改方案，张副导，这是你们节目组的工作失误。”

　　张副导脸憋得通红，“叶总这是打算跟我们节目组彻底撕破脸吗？”

　　叶清宁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可以给你们推荐WA其他艺人，价格好商量，是你不愿意商量。”

　　张副导正要拍桌开骂，一直跟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副导，也不是不行。”

　　张副导话卡在嗓子眼，疑惑回头。“你说什么？”

　　男人拉着他到一边，一手掩着嘴，压低声音说：“如果能把徐可可换成叶清宁，也不是不行。”

　　张副导陷入思索。

　　另一边曹琛突然用两指关节叩了下桌面，微微眯起眼睛，说：“如果让叶总替徐可可上节目呢？”

　　张副导和他旁边的男人齐齐回头，三人目光相接，沉默了片刻。

　　叶清宁随即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三双审视的眼神。

　　“？？？”

　　…

　　夜幕沉沉，唐城一品。

　　叶清宁输入密码开门回到家，把手提包往鞋柜上随手一丢，扭头看着玄关处的穿衣镜，从镜子里看到了茫然的自己。

　　到现在她也没明白，一开始综艺节目制片方让人来讨说法，后来是她出面调解矛盾，为什么最后结果是她签了艺人合同成了节目飞行嘉宾？

　　叶清宁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自己给自己打工倒是没什么，上节目也不是没经验。

　　但是她给自己打工，演出费还得给公司抽成，这就很离谱。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曹琛发来的消息。

　　【曹琛：这节目是第三季了，叶总可以先看看前两季熟悉流程和嘉宾。】

　　叶清宁抱着沙发靠枕捶了一拳，然后打字回复。

　　【叶：你放任他哭闹老半天，就是等我来呢吧？】

　　【曹琛：误会，恰好想到方案而已。】

　　这边消息刚发过来，屏幕顶端又弹出了节目组张副导的消息。

　　【mr.张：叶总，节目组官博刚刚发了宣传文案，麻烦你配合转发一下。】

　　叶清宁心里暗暗嘀咕，这么着急官宣，是怕她也违约跑了吗？

　　【叶：知道了。28号录制是吗？】

　　【mr.张：是的。】

　　关掉微信，点开微博。叶清宁之前被网友谩骂搞怕了，转发点赞评论提醒全都没开，于是点到搜索框，手动输入节目名：神奇的厨房。

　　节目组应该是花钱了，她点进去的时候节目宣传就在热搜上。

　　@神奇的厨房V：欢迎叶总加入神奇厨房，6.2晚八点不见不散！@叶清宁

　　这微博已经发出去四十多分钟了，底下评论留言不少。

　　【欢迎小姐姐】

　　【哇节目组竟然能请到叶清宁，她不是当老板了吗！】

　　【上面的，娱乐圈当老板还到处上综艺的例子还少吗？谁会嫌钱太好赚呢？】

　　【无语，就我一个人很烦叶清宁吗，打开手机那那都是她，要作品没作品，有俩臭钱到处刷存在】

　　【笑死，人糊事还多】

　　【？？上面两个是有什么毛病？你们很牛逼吗？节目组怎么没请你们？】

　　【不要顶着你哥哥头像出来招黑了好吧】

　　【统一解释：我们家没有这种伞兵粉丝，披皮黑吧。】

　　…

　　叶清宁看这些评论看得头疼，倒回去复制了节目组给的营业文案，转发，完事。

　　退微博前一秒，她在广场上扫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于是她又点了回去，定睛一看，是陈舒怡的微博。

　　@陈舒怡：新的开始，要加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