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低下头，“没什么，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好好休息。”安室透站起身，低着头往外走。

　　“等一下”柚拉住了安室透的手。但安室透快速地躲开。

　　“你这么了？”柚收回伸出的手，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不满安室透的举动，“我的脚有点痛，你把我抱到床上去吧。”

　　“柚，你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安室透抵着头没有看柚，他或许就是这么直接，当他想要抽离的时候，不会有一点的犹豫。

　　柚开始疑惑安室透的行为，突然有好像明白了，直接自己走回了床边坐下，“他又说了什么？你不过是职位比他低了一点，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听他的吧，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判断吗？我倒是没想到公安内部的等级划分这么严重，下级对上级是绝对听从的。”

　　“不是，长官没说什么。”

　　柚侧躺下身体，翻滚了一下，趴在床上看着安室透，宽松的浴袍贴着床单，因为身体的滚动，肩膀直接滑了出来。

　　“柚，你还是注意一下吧，毕竟我是一个男的，还在你房间里，你这样子不太好。”安室透撇开脸，转身走向房门口。

　　“你给我等一下！”柚喊住了安室透，从床上坐起来，将肩膀上的浴衣整理好，“身体转回来！”柚的语气里是生气，是不满与愤怒。

　　“柚...”安室透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转回来，是的，只是柚的一句话，他的身体就会叫喧着让自己听从。

　　“你这是什么意思？”柚的声音里有些哽咽，紧紧咬了一下嘴唇缓解眼眶的酸涩，“我很随便吗？随便到让你都受不了了？”

　　“柚，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室透上前了两步，但又马上克制住自己再次靠近的脚步，停在了中间。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亲我是喜欢的表现，或者说你的吻可以随随便便给任何女人。”柚盯着安室透，“对啊，我都往了，你是公安警察啊，你的吻当然可以因为一些需要给任何人。呵呵...正好笑。既然这样，你快点滚吧，从这里滚出去！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不是的，柚！”心上涌起的不安，让安室透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大步地上前，一把将柚抱进了怀里。“我没有这么想！”

　　“你走开！放开我！”柚不停地推着安室透，撇向一边的脸颊上滑下的泪，眼泪滴在了安室透的手背上。“很好笑吧，一切都被他说中了，完全没有差错！你放开我！”

　　“柚！柚！你听我说！”因为害怕弄伤柚，安室透完全不敢家中手上的力量。柚的手奋力地挣扎完全不听他说的话。安室透一咬牙，欺身将柚压倒在床上，双手紧紧地环住柚的身体。

　　柚的手在安室透的背上抓划着，隔着衣服安室透也能感受到稍稍的疼痛。“柚，听我说，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是真的不是骗你的，不是为了任务故意的，都是真的。”是的，他喜欢她，安室透喜欢柚，不想放手的那种。

　　安室透含住了柚的嘴唇，手从后背处伸出，附上柚的手臂，一点点地上移，从手掌上划过，穿过手指的缝隙，紧紧握住。被五指分开的手，柚使不上力，微微落在指尖的力量，向内卷曲，触碰到安室透的手背关节。堪堪碰到，又因为他的用力晃动着分开。

　　“嗯~~”

　　柚的双手被安室透用同样的方式禁锢着，举过头顶，正好环住整个头部。柚没有偏转的地方，直面安室透的眼睛，泪水汪汪，承受不住他这么激烈的进攻。

　　安室透吮吸着柚的两瓣嘴唇，直到嘴唇充血他才松开，“柚...”呼出的热气全部撒在柚的脸上。

　　柚眯上了眼睛，豆大的泪滴滚落，一溜烟滑入鬓角的头发中，终于有了呼吸的机会，她大口地吸收着空气。“为什么...你又要这样...”声音颤颤巍巍的，语气的崩溃，落入安室透的耳朵了，全部变成了刺向他心口的利剑，一刀一刀，直到他的心脏布满疮伤。

　　“柚，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喜欢你，是真心的。”安室透亲吻着柚的脸颊，从下往上，将她的泪痕抹去。轻轻的吻落在了柚的眼眶边，他吻的轻柔，吻的真诚，没有一丝的犹豫，恨不得将心里的所有想法都一股脑的说过柚听。

　　柚渐渐地停下了哭泣，闭着眼睛，将头转向一边，张着正在喘气的小嘴，呼出的热气都撒在安室透的手臂上。突然自嘲般笑了起来，“你以为我都是故意的对吧，我故意抱着你让他生气，我故意亲你为了把嘴唇弄红，我故意承受你突然的亲吻。”

　　“你宁可相信我这么多的故意，也不愿意多相信一点，其实吧，我有可能是喜欢你的，对吧！”柚的眼泪再次涌出。

　　“我...”

　　“让我把话说完。”柚睁开了眼睛，被泪水浸透了的眼睛，因为突然的强光让眼皮不自觉地耷下。“我见过父母奇奇怪怪的爱情，没有父亲，只有妈妈的家。却明白守在家里的妈妈是爱着父亲的。我没有太多父亲的陪伴，或许我会成为一个感情随随便便的人。但我永远记得妈妈跟我说的话，这一辈子很长，我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有时候会陪我很久，有时候又会匆匆与我告别。这都没什么，直到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放在心上的人，即使那个人离我很远，或许他没有办法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但我的心脏还是会因为他牵动，那个人就是我喜欢的、爱的人。”

　　柚强忍着灯光的照射，看着自己上方这个背对着灯光的身影，“降谷零，我讨厌这个组织，讨厌我的父亲，我讨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一切，但我却没办法讨厌你。或许哪天你走进蛋糕店的时候，我就该相信了什么是命中注定，我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特别在意你。”

　　柚含着眼泪，笑着，“你可能不记得了，我第一见到你，是一个比你认为的还早一点的晚上，那天你带着帽子，表情很失落。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晚来买生日蛋糕的人，还是哭丧着脸的，我忍不住多看了你两眼。”

　　安室透紧握着柚的力气被收回，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柚。他曾经以为柚不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淡淡忧伤过。原来一切她都记得，那一晚，他将她记住了，她也将他记住了，而互相却都错误地认为只有自己记得对方。他们都对自己太自信了，又都对对方太没有信心了。

　　柚抽出被安室透握在手中的手，轻轻地覆上了安室透的脸颊，“你的眼睛很漂亮，我那时就很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拥有这样一双特别的眼睛。你听过荧光乌贼舍身的现象吗？我特地去看过，很漂亮，就和你的眼睛一样。”柚将手往上伸了伸，指尖触碰到安室透的眼角，“它里面装了太多的东西，会为了那些必要的时刻舍身。我竟然贪心地希望它只停留在我这里。”

　　眼眶中的泪水涌了出来，柚吸了吸鼻子，有些不舍地撇开脸，“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有自知之明，你也不需要安慰我故意说这些话，没必要，也不需要。”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也不会因为安室透这些话修复完整，柚抿着嘴，任由眼泪滑落，属于黑暗的她哪里配的上光明。

　　柚一直很讨厌贝尔摩德，但她不得不承认有句话贝尔摩德说的挺对的。他们这些身处在黑暗里的人啊，总是妄想着靠近光明。明明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又脏又臭，却还指望被干净整洁的人安抚在怀里。

　　安室透紧握住失去了柚的温度的右手，用力在床上砸了一下。

　　“柚！”紧咬着牙齿的安室透，像是报复一样，咬了一口柚裸露在外面的脖子。柚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我真的喜欢你，不，爱你，你害怕什么，害怕我和你父亲一样，在任务中结识你，最后任务结束了，会选着另一个女人结婚？”

　　“你听到了！”柚猛地睁开眼睛。

　　“抱歉，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一些。”安室透紧紧地抱住柚，“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信心，长官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任务，所以他没有参入感情。我现在的目的也很明确，是你，所以我投入的是感情。我想我已经没有办法放下你了，你讨厌这个世界，我知道，因为这么多年的艰难痛苦让你煎熬。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把手给我，让我带你喜欢上这个世界。”

　　“柚相信我，这不是空口白话，是一个承诺，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证明。”安室透紧紧地抱着，柚只觉得胸口被压着，挤掉了胸腔中最后一点点氧气，趴在安室透见到的她，用力地点着头。她的脑袋没有思考，身体很自觉地告诉她，答应吧，同意他，同意安室透！

　　眼泪浸透了安室透的肩膀，他心疼的低下头一点点地吻掉柚的泪水。

　　“柚...”

　　突然身上一阵冰冷，然后是一句滚烫的身体贴着她。先是脸颊，然后是脖子，直到所有的皮肤都便的滚烫。抬起的手抓着安室透的头发，柚的脑袋悬在床尾，半闭的眼睛正好可以看到桌面的边缘，一晃一晃起伏的视线，时不时看到桌面上叠起的笔记本的边角。

　　“柚...”

　　安室透将柚拉了回来，没有了桌子和笔记本，视线里多了他发红的眼睛。

　　完全没有思考的柚，紧紧地环住了安室透的脖子，再靠近一点，靠近一点，她现在就和贝尔摩德说的一样，疯狂地想要拥抱光明。

　　她变得好堕落，变成了她最讨厌的那类人。柚的眼泪不停地涌出，不是的是脑袋中闪过的片段，还是身体突然的疼痛。这个世界她都好讨厌，多少年了，她每天都在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讨厌吧，讨厌吧，她早就失去了喜欢的动力。但就有这么一个人，跑来告诉她，你可以喜欢的，而且你会喜欢的。

　　人总是会观望不切实际的希望，柚也是，她讨厌这样贪婪的自己，却停不下自己的本能，或许贪婪原本就是她的一部分，只是被安室透放大了罢了。

　　“零...”

　　“嗯...”

　　“再用力一点...”

　　或许是疯狂了，没有再流泪的眼睛，闪过一丝丝激动。柚支起身子攀附上去......

　　......

　　昏暗的房间，层层叠加的窗帘将房间封锁。安室透缓缓地睁开眼睛，做起身。“柚...”

　　柚坐在床尾的桌前，只留了一个背影，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旋转着面霜的盖子，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早安，降谷零，睡了上司的女儿，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