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很特别。

　　应该是医院的VIP套房。

　　“嘶……”

　　她想动一动身体，却发现疼麻得无法动弹。

　　这才察觉到，还有人窝在她的怀里。

　　是意料之中的人。

　　正靠在自己完全失去知觉的左半边，头枕着锁骨处，应该不会很舒服。她却恬静地，沉沉地睡着，像只安静的小白兔。

　　栾夜南无意识地扬起嘴角，眼睛逐渐适应着周围的亮度，视线中成功出现左白萱的面部细节。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白花的睡颜。

　　不知道她在睡梦中见到了什么，轻抿了一下嘴唇。

　　栾夜南因此注意到她嘴唇上细小的结痂，下意识地用舌头舔过齿尖。

　　伸手想用手指碰碰那结痂的部位，但小白兔却因为身下靠枕的动作，从睡梦中惊醒。

　　“你……你醒了啊！”左白萱的嗓音因为刚从梦中带出来，带着低哑也带着黏腻，像含了一颗甜甜的糖。

　　是香草味的糖。

　　“嗯，醒了。”栾夜南的视线一直落在左白萱的唇角。

　　左白萱在看清栾夜南眼底笑意的瞬间，轰然清醒。

　　这个人为什么是这个笑容？

　　难道被她发现自己是怎么救她的了？

　　明明是救人。

　　可是左白萱心虚了。

　　“是医生跟我说，你信息素不稳定，但我在的时候你能舒服一些，所以我才陪你躺在床上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克制着语气，尽可能冷静，慢慢坐起来。

　　“感觉……挺好，就是手有点麻。”栾夜南的视线始终锁定左白萱。

　　“这样啊，那也还是叫医生过来看看吧！”左白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栾夜南说的是什么都会如此回答。

　　所以连栾夜南话语中的玩笑和调笑都被她自动忽略。

　　她手脚迅敏，没有一丝停顿地从病床上跳下来，快步跑了出去。

　　栾夜南虚眼，看着左白萱匆忙离开的背影消失于视线，又看了一眼旁边墙上的呼叫器。

　　砸吧砸吧嘴，品着口腔里渐渐淡去的香草味，不由得勾起嘴角。

　　没一会儿，病房的灯被打开，医生带着实习医生和护士们走了进来，不见左白萱的踪影。

　　这医生是京市最有名的腺体科专家汤医生，也是一直以来负责给栾夜南做检查的人。

　　这次栾夜南昏迷入院，他就从家里赶了过来，为的就是掌握第一手情况。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汤医生问道。

　　身后的实习医生准备做记录。

　　“我老婆呢？”栾夜南眯着眼睛灯光，并且反问。

　　颇有经验的汤医生都被问笑了：“你这病情少见到可以做案例，你们妻妻俩这恩爱得也是少见到可以做案例了。”

　　“怎么说？”栾夜南又问道。

　　汤医生有些无奈。

　　重点不是这个呀！

　　看得出来栾夜南对自己的病情真的丝毫不在意，更在乎和妻子之间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也不强行让人配合。这种事情还是让小年轻说去吧，给旁边实习医生一个眼色之后，自己就先去看旁边机器的追踪数值。

　　实习医生被老师示意，兴奋地说道：“你昨晚刚来的时候，人都陷入昏迷了，但是一路上就是死拽着妻子的手不放。

　　“而且最奇怪的现象是她一离开，你的信息素就非常不稳定，其他Alpha和Omega甚至是Beta出现你都会很排斥。老师说这是因为你们二人的信息素匹配度有95%以上造成的。

　　“所以之后，你妻子就一直一个在照顾你，辛苦了一晚上，刚才出去还说是要给你买早餐呢。你真的好爱她，她也真的好爱你啊！”

　　栾夜南看向旁边的钟表，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从昨天九点开始左白萱忙前忙后的，都在照顾自己吗？

　　“所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汤医生觉得可以继续追问了。

　　“有点饿。”栾夜南直言。

　　汤医生摸了摸额头。

　　有点饿说明栾夜南的新陈代谢正常，可是汤医生怎么想都觉得，她这句“有点饿”是在呼应妻子去买早餐这件事情。

　　这个栾夜南是怎么回事？

　　以前也很讨厌，现在这样也很讨厌。

　　可是讨厌的类型不是同一种。

　　汤医生吐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饿了的话说明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之前一直有信息素异常的毛病。但这次给你重新检查之后发现，你的腺体应该是进行了特殊的二次发育。”

　　栾夜南沉默地听着。

　　“这个事情几率虽然小，但在我们医院的众多案例中还是见到不少的。比起原先因为信息素浓度过高，找不到其他具体缘由的信息素异常，二次发育的影响更好控制，所以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

　　“那这次发生的昏迷是怎么回事？”栾夜南想要确定这是“病”带来的，还是“它们”带来的。那些梦的真实性又有多少。

　　“二次发育的腺体和信息素浓度不匹配导致的。就像是一个幼儿的身体，却要承受成年人的压力。承受不了，你的身体就开启了自我防卫模式，反倒害信息素攻击自己的身体。原理有点像过敏反应。

　　“所以你老婆很聪明，利用自己和你高度匹配的信息素，想办法帮你把信息素激发出来，不再一味地攻击你的身体，帮你躲过一劫。”

　　汤医生的话让栾夜南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左白萱找的方法是什么，更不确定另一个问题：“所以我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汤医生不敢卖关子。

　　生怕这位已经被他认定为恋爱脑的栾夜南突然产生“老婆就是我的救命药”之类的想法。

　　“因为你的腺体二次发育情况还不明朗，所以现在建议的是保守治疗。平时要靠运动坚强体质，促进腺体发育。另一方面，给你推荐一款药。”

　　他从白大褂里拿出了早就准备挨好的药盒。

　　“这是中石科技最新研发的药物，对于稳定二次发育影响的腺体有一定效果。但是，因为是最新研发下来的药物，我所说的‘有效’暂时只有动物实验和过往志愿者药物测试提供的数据支撑。在临床实验上还有缺少可靠结论。所以是否加入药物测试，要由你自己决定。”

　　栾夜南接过药盒，看着药盒上写着的“中石科技”看了一会儿。

　　这个公司的名头她知道，是这几年发展很迅猛的腺体科技公司。网络上几乎没有负面新闻，公司的领导者也是优秀的研发人员。

　　栾夜南没有考虑太多，同意了这个治疗方案。

　　等医生和护士都离开后，好一会儿，才等来左白萱。

　　左白萱的手里提着豆浆油条还有茶叶蛋，一点也不像是给病人吃的东西。

　　她进门也不跟栾夜南说话，放下手里的袋子，先去把窗帘拉开。

　　今天天气很不错，早晨六点半的太阳盖过房间里日光灯的亮度，让栾夜南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栾夜南看着背着光也依然在发亮的左白萱。随口问道：“这些是给我的早餐？”

　　“我问了，他们说不忌口，我就看门口这家排队的人挺多，应该味道不错。你吃吧。”左白萱垂着脑袋，说话的时候也不抬头，只是不停把袋子里的东西摆到栾夜南面前，自己则拿过一个茶叶蛋坐到旁边，背对着窗户。

　　在栾夜南的视野中左白萱就是一个被阳光包围的黑影，看不清她容貌和表情的细节。

　　这就是左白萱想要的效果。

　　但栾夜南似乎不准备让她如愿，拿起油条浅咬了一口之后便问道：“你的嘴唇好像有伤口，是怎么弄的？”

　　“！！”

　　左白萱用茶叶蛋挡住唇角，抬眼瞥了栾夜南一眼。

　　她这也能看到？

　　坐在光里的栾夜南已经不像昨天那么苍白，不再带着濒临死亡的虚弱。

　　又是这样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地起手落子，要将对手围死。

　　“谁像你一样这么皮糙肉厚的？重重摔了一跤都没有事，我搬你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就磕破皮了。”左白萱一口茶叶蛋吞咽了五次。

　　栾夜南狐疑地扬起眉头，但很快收敛那怀疑的神色，转而笃定地说道：“你是不是昨天趁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坏事？”

　　“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我要是要做坏事，直接不救你多好，直接让你挂在家里一了百了，也没我的什么问题！”左白萱已经压住语速，也控制着语气。

　　并且确认脸上浮起的热意会被背光的效果所抵消。

　　可栾夜南还是并不准备放过她：“可是，你好像很心虚的样子？”

　　“哪有？是你欠我一条命，我心虚什么？”左白萱反问。

　　栾夜南放下油条咬着豆浆的塑料吸管，只追问了两个字：“是吗？”

　　左白萱看着栾夜南的贝齿轻触在吸管上，将塑料吸管咬变形，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瞬间，轻舔了一下自己唇角的结痂。

　　没有犹豫赶紧起身。

　　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什么都会被栾夜南知道了。

　　她把包里的银行卡再次丢给栾夜南：“不说这些了，照顾你真的太耽误事了。我现在要去学校上课，你没事的话，就自己办出院手续吧！”

　　栾夜南一直看着左白萱从起身到离开都没有再开口为难。

　　就这么看着她从背光区到测光区。

　　脸上从昏暗到明亮，明亮着，透着粉意。

　　栾夜南保持着咬着吸管的动作，解压感让她觉得舒服，豆浆的甜香让她感到舒服。

　　左白萱表现出的状态，也让她感到舒服。

　　作者有话说：

　　栾夜南：豆浆挺甜的。

　　左白萱：你就瞎说吧！我压根没放糖！

　　感谢在2022-06-0621:30:16~2022-06-0721:2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七七不暴躁Y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玥、朝左、慕言、直视我，崽种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灯阁绿蓬幽40瓶；洛烈16瓶；元気小淙、籦、苏小笑10瓶；闲着就行6瓶；画虎烂4瓶；一副眼镜2瓶；Ty白、57704586、见色起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