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抬眼看他，没说话。

　　“到底是他本性就这么恶毒，还是……对你有其他的心思？”

　　程沐筠不怀好意地甩出这么一句话，心里在期盼着，赶紧翻脸赶紧翻脸，我话都甩到你脸上了，赶紧发现白月光的好！

　　秦理皱眉，神来一笔，“那俞少宁为你隐瞒照片，是对你……有其他心思？”

　　程沐筠呆了。

　　不是，这事情怎么又扯到俞少宁了，俞少宁都去西北了，还揪着人家不放干什么。？不对，什么叫俞少宁对我有其他心思。

　　你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程沐筠心中吐槽，脸上却很是茫然，“俞少宁？怎么可能，他不是暗恋宋景辰吗？”

　　秦理听到这里，垂在一旁的手默默松开，“嗯，他一直喜欢景辰，刚才我只是……随口一说。”

　　程沐筠不关心俞少宁的感情归属，也懒得追问。他认定，秦理这是心虚转移话题，于是再接再厉地搞事情。

　　“秦理，你真的放下宋景辰了？”

　　秦理点头。

　　程沐筠的手指纠结成一团，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你说，我听着。”此时的秦理，意外地温和。

　　程沐筠：“既然我们要放下过去，重新开始，那是不是应该……和过去做一个果断的告别。”

　　秦理心中微动，欣喜涌上心头，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嗯，然后呢？”

　　“那你借给宋景辰的那三百万什么时候还？”

　　秦理愣住了，似乎没想到程沐筠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三百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钱，借给宋景辰的时候，也没约定过还钱时间。

　　现在想来，似乎是有些不妥。

　　他心中有了想法，却故意说：“你是说，想要让他把钱还了？他家破产后，手头不太宽裕，应该没那么容易凑出来。”

　　程沐筠见秦理表情不对，愈发觉得这步棋走对了，“一时之间还不出来也行，但总不能毫无期限的借下去，欠条是要写的，还得按平均水平计算利息。毕竟，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对吗？”

　　他刻意在“普通”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然后期待秦理的翻脸。

　　没想到，秦理笑了一下，一点也不生气，“这些事情，都是双方的，对吗？”

　　“双方？”

　　秦理没再解释，而是伸手捏了下程沐筠的耳垂，随后起身。

　　“我先出去了，你晚上不用等我。”

　　程沐筠看着秦理起身，关门离开。等声音消失之后，他才起身，拉开门看了看天色。

　　太阳才刚刚下山，正是夜幕将要降临之时。

　　系统问：“秦理去干什么。”

　　程沐筠：“应该是去要钱了，宋景辰加油啊，拿出你白月光的气度来，把秦理留下，叙旧怀念过去喝酒投怀送抱，都用上啊。”

　　系统：“……”

　　怀着这种美好的期待，程沐筠等了两个小时，等到一条信息。

　　信息来自公司合作律所的张律师。

　　张律师：【程助理，你好，今天我跟秦总进行债务偿还方面的咨询，以下是详情……】

　　程沐筠：？？？

　　啥玩意儿？秦理你有毒吧，居然带律师去找白月光？

　　程沐筠一阵窒息，就这打击还不够，系统那边传来颤抖的声音。

　　“进度条，又，又掉了1%。”

　　程沐筠整个人都木了，不知所措，呆呆坐在客厅，直到有人开门进来。

　　秦理回家的时候，见客厅里没有开灯。他离开的时候，是夕阳西下时，橙红的灯光落入屋内，显得温暖柔软。

　　此时，黑沉沉的，只有银色月光，更显得清冷孤寂。

　　秦理走过去，落座，抱住了程沐筠。

　　程沐筠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搭上秦理肩。他闭上眼睛，亲了上去。

　　相对无言，只有衣物摩擦的声音，过了片刻，又是解开皮带扣的声音。

　　一只手摸到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上了客厅的窗帘，也掩住一室春色。

　　第二天，程沐筠醒得很早。

　　他轻轻拨开放在腰间的手，起身下床，没有穿鞋，腿落到地面上的时候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揉了一下腰，回头看到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秦理，轻声骂了一句。

　　“牲口。”骂完也没给秦理把被子盖上，就让那线条完美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程沐筠洗漱完毕，这才进了衣帽间。他依照每天的习惯，开始给秦理搭配衣服，如同这些年来的每一天一样。

　　“系统，怎么样。”

　　系统：“你可算是把我给放出来了。”

　　程沐筠：“嗯哼，进度条怎么样了？”

　　系统一听这事就怒火上头，“你不想想你昨天干了些什么？还敢问进度条？”

　　程沐筠：“我就是试试，看睡秦理到底涨不涨进度条。”

　　系统：“……”

　　它默不吭声地甩出了进度条。

　　还是97%。

　　程沐筠拉开抽屉的手，停顿一下，随后笑了一下，“看来睡秦理不能涨进度条。”

　　看来不行。他始终不太明白，进度条的修复机制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是剧情的偏离程度，那现在俞少宁去了西北，宋景辰被秦理带着律师找上门去还钱，可以说是已经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

　　进度条，加起来却只掉了2%。

　　“怎么这么早起来？”

　　温热的身体自身后抱住程沐筠，他回过身来，回道：“给你搭配衣服，待会上班。”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系统那边就显示，进度条又掉了1%。

　　“……”掉吧掉吧，有本事就掉成负数。

　　程沐筠心中吐槽，脸上却还是柔情似水，“怎么了，不喜欢我的搭配吗？”

　　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秦理浑然不觉，依旧是低头蹭着程沐筠的脸颊，“我说过，有来有往，昨天我切断了一切和过去的联系，轮到你了。”

　　程沐筠愣了一下，“你是说，这些衣服……”

　　他不能忍，秦理在服装上的品味差得令人发指。

　　程沐筠自认为自己给秦理选择的服装都是最适合对方的，如果连这点乐子都没有了，不如回到惩罚世界里去。

　　秦理却似乎看明白他在想什么，低声笑了笑。灼热的气息，略带沙哑的声音，听得程沐筠耳尖发痒。

　　“衣服之类的，不过是外物罢了，你喜欢看，我便穿给你看。”

　　秦理忽然直起身，握住程沐筠的肩膀微微用力，带着他转过身来。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呼吸交缠在一处。气氛却并非是暧昧缱绻，而是莫名地有些……令人害怕。

　　程沐筠对上秦理的眼，其中充斥着他看不明白的情绪，看似风平浪静，其下却压抑着勃发热烈的情绪。

　　“你想怎么样？”程沐筠似乎受不了那种压力，偏脸看向一旁。

　　秦理：“我想看看那张照片，原版的。”

　　程沐筠的手抖了一下，垂下眼睛，无声拒绝。秦理却没有催他。

　　许久之后，程沐筠叹气，“好。”

　　说完之后，他直接自衣帽间的抽屉下，抽出来一个暗格。秦理本就很少进衣帽间，装修也是程沐筠一手操办，他自然从来不知道这个暗格的存在。

　　暗格中，只有那张照片。

　　程沐筠停顿一下，随后拿起照片，递给了秦理。

　　秦理接过照片，看了片刻，从他手臂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还是很在意。

　　只是，他还是压抑下情绪，闭眼用力呼吸片刻，把照片还给了程沐筠，“轮到你了。”

　　“……”程沐筠真想当场表演一个，对不起我爱的还是他。

　　可是此前倒退进度条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剧情已经飞了，人设不能崩。

　　程沐筠接过照片，当着秦理的面撕成碎片。如同那一天，他撕碎秦理写给宋景辰的情书一般的干净利落。

　　碎片落入垃圾桶时，秦理紧绷的表情总算恢复正常，而程沐筠，也如愿以偿地听到了系统提示。

　　“进度条99%”很好，看来关键果然还在于人设，程沐筠对于修复成功再度信心满满。

　　秦理和程沐筠的生活仿佛又恢复到了宋景辰回国之前那样，除了程沐筠不再是秦理工作上的搭档。

　　直到某天早上，秦理上班后约莫两个小时，公司八卦微信群忽然炸了。

　　“你刚才看到没有？”

　　“你说刚刚被警察带走的那个？我刚刚从停车场上来，就看到警灯，怎么回事？”

　　“我我我，我刚才看到了，有人守在停车场那里，秦总一下车就好像是拿了把刀还是什么的过去，结果被秦总直接反杀，我的妈耶，我从来没想过秦总身手这么好，一只手就把那人给按住了……”

　　接下来的讨论，程沐筠没有再看，而是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收拾收拾就准备去出门。

　　剧本果然还没放弃！

　　剧本还在努力，这个人的出现，正是最后一个大剧情，绑架剧情的征兆。

　　简单来说，那人因为商业竞争对秦理恨之入骨，想单杀秦理反而被放倒送进局子。但这人实际上私底下还养了个小情人，小情人是个疯的，为了报复便绑了秦理的前后两任。

　　“程沐筠”和宋景辰，剧情过完之后，便是大结局。

　　程沐筠信心满满地出门，准备这几天都没事在外面晃悠，不然以这个小区严密的安保程度，那个最终反派转一年也别想进来绑人。

　　他出门时，系统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万一，绑架的时候秦理选了你，没选宋景辰怎么办？”

　　程沐筠也不傻，就现在剧情崩成这样，秦理都能带着律师上门找宋景辰还钱了，大概只有魂穿才能让秦理选择宋景辰。

　　“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剧情发生，你忘了？只要端稳人设，即便细节有些不一样，进度条也是会动的。就剩下这么1%的进度条，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剧情，还推不了它，质不行，量来凑。”

　　系统：“你说得有道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