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学生会团建就当是给他的庆生活动了。

　　小姐姐再三确认：“那我报上去啦？”

　　沈苍灏拿着自己外套，随口应了一声。

　　学生会后勤在打扫卫生，沈苍灏穿过操场往教学楼方向走去，学生们的快乐时代已经结束，现在开始迎接各位老师作业轰炸，沈苍灏一边走着一边听到很多人抱怨。

　　路过的两个高三学生，手里抱着一堆试卷，满脸愁容，其中一个因为经常熬夜起了一堆小痘痘。

　　“老师是不是疯了，这才几天，留二十张试卷。”

　　“得了吧，以往高三生不允许参加运动会的，这些卷子知足吧你。”

　　“......”

　　“哎哎？那是不是高二的沈苍灏？运动会广播员那个？”

　　“学弟你也觊觎啊，你不是喜欢咱班那谁吗？”

　　沈苍灏觉得无趣，现在他只想知道程魏和路昀的进展为什么那么迅速，为什么旦旦一个冷战就能把路昀心思炸出来。

　　他也想知道鹿琛为什么会在场上控分，只为了给他发一张五比二十的战绩图。

　　是他想的那样吗？

　　沈苍灏叹口气：“遭了啊。”

　　如果早一点制止住自己的行为，鹿琛也不会这么误入歧途。

　　现在喜欢他就是一个错误，他不仅担待不起，也无法像程魏给路昀那样，给鹿琛一生的承诺。

　　主动招惹鹿琛，现在成了沈苍灏心尖上的一道疤。

　　“诺，贴吧上说这人脑子有病，不喜欢女的，我记得高二之前有一个女的也是说自己是同性恋，就那白什么，白婧婧。”

　　“白婧婧是刚刚那个女的吗？”

　　......

　　这段话飘过来，成功吸引了沈苍灏注意力。

　　“也是惨，被欺负成那样，全身都湿透了。”

　　“那些小太妹虽然过分了吧，但是这女的本身也有问题啊，苍蝇不叮无缝蛋。”

　　沈苍灏停下脚步，内心五味杂粮。

　　不知道丁从望那小子知道这事，会怎么想。

　　顺着两个女生来的小路，沈苍灏来到了操场的厕所旁边。

　　女生厕所墙不知道为什么湿了一片，露出石灰乳的颜色，上面写的“xx男神我永远爱你”和“xx最好，不服来战”的流氓语气，一看就是某追星女孩写的，字迹潦草。

　　沈苍灏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女生喜欢在厕所上写东西，只好绕过门口，在外面等待。

　　没一会，一个长发女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她浑身湿透，连头发都黏在一起，整个人颤抖着身体，她扶着墙，脚下的步子却很稳。

　　“白...白婧婧？”

　　沈苍灏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是也被吓了一跳。

　　女孩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沈苍灏。”白婧婧冷冷的开口，“我认得你。”

　　“你的贴吧我经常看。”

　　沈苍灏呼吸停滞一瞬，皱着眉头：“你还好吗？需要学生会上报吗？”

　　白婧婧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语气依旧不大好：“不需要，你这种人，能保护得了谁？”

　　沈苍灏：“......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也是，我也是，我们是一类人，你想假装正常，就能正常吗？”白婧婧脸上划过水滴，已经分不清是清水还是泪水，“我们就是他们那些人说的一样，我们脑子有病！”

　　“因为脑子有病，她都不要我了，她明明说好的一起，什么都是她承诺的，为什么先走的还是她！！！”

　　白婧婧有些崩溃，她笑的有些渗人：“都是自作自受！”

　　她身子摇摇晃晃，露出残血的膝盖，伤口触目惊心。

　　沈苍灏下意识的扶住她，想带她去医务室。

　　“起开！”

　　白婧婧推开他，自己却撞到了墙上。

　　“我一开始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现在我觉得都是我的问题。”

　　“她们说的对，我吧，是该去戒同所了。”白婧婧笑道，“我要恢复正常。”

　　沈苍灏浑身起鸡皮疙瘩：“你等会再说吧，现在去医务室。”

　　白婧婧似乎累了，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沈苍灏只好拉着她，一步一步往医务室走。

　　校医还记得沈苍灏，看到两人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

　　“这是怎么？”

　　沈苍灏犹豫了一下：“摔倒了。”

　　既然白婧婧不愿意，现在还是不要说这种事比较好。

　　校医没多问，只是说了一句“里面有新校服，可以让她自己换一下。”就去开了药。

　　沈苍灏靠近白婧婧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脸已经哭肿了，眼睛高高肿起，像两个大气球。

　　沈苍灏拿了一点零钱，放到了白婧婧的衣兜里，低声说了一句话。

　　“谢谢。”

　　谢谢你在我迷茫的时候，给了鹿琛一条后路。

　　也给我一条分叉口。

　　沈苍灏记得，当时鹿琛曾羡慕了一番白婧婧的勇气，羡慕她直面自己的爱情，但是现在还能羡慕吗？

　　那些美好都是暂时的，总会化成泡沫，最后刻苦铭心。

　　沈苍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手机当时自动关机，所以没有收到路昀的信息。

　　“surprise！！！”

　　沈苍灏刚刚打开房门，就被一团采花糊了一脸。

　　“......”

　　沈苍灏看着满屋子的人：“干什么？”

　　路昀跳到他旁边，嚷嚷道：“你不是明天生日嘛，我们就来了呗。”

　　“还是鹿琛跟我们说的呢，我说之前都没参加过你的生日play。”

　　沈苍灏一愣，脸色不自然起来：“不是说不用了吗？”

　　鹿琛在逗沈惜玩，看见沈苍灏进来，一句也没理他。

　　“......”

　　得了，这是因为没回他信息生气了？

　　沈苍灏微微叹了口气，放下书包：“我明天生日，急什么？”

　　他往沙发上一坐，紧盯着路昀和程魏二人，有点审视的意思。

　　“这两天没见你们，说说吧，怎么回事？三千米前第一和他的跑了一半的陪跑？”

　　路昀瞬间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沈苍灏是直男，来的时候不确定他家灏哥会不会接受，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

　　程魏挑眉：“你不是知道吗？”

　　沈苍灏：“我是知道，你不是说你不搞未成年吗？路昀才多大？”

　　路昀颤颤巍巍：“18，差俩月...”

　　沈苍灏掏出手机：“行，我告诉路哥去！”

　　路昀连忙拉住他：“别别别，我哥知道得打死我！你知道他最讨厌同性了，就他之前喜欢的女孩还跟自己cp跑了，这不得打死我......”

　　沈苍灏气急败坏：“知道你还答应他？！”

　　程魏拦着他：“过分了啊？”

　　路昀在程魏身后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以往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沈苍灏都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就连当初打人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路昀见过沈苍灏狼狈的样子，却没见过沈苍灏浑身暴躁的样子。

　　“哥哥，我想吃蛋糕。”

　　似乎为了缓解气氛，沈惜跑了过去，拉着沈苍灏的衣角，指着厨房的蛋糕说到。

　　沈苍灏看了一眼鹿琛，莫名的没了火气，他揉了揉沈惜的脑袋：“好，都给你。”

　　一次争吵云消雾散。

　　路昀吵吵着要开一瓶香槟：“这程魏拿来的，咱们也祝贺灏哥真正十九岁，生日快乐！！”

　　“虚岁二十。还不是老男人。”鹿琛没忍住，小声嘟囔。

　　“老男人就老男人嘛，咱俩这未成年还是不要试图挑衅他们。”路昀悄悄说道。

　　鹿琛还在生沈苍灏假装不回他信息的气，但生日归生日，他还得扯着嘴角祝贺。

　　“行，祝灏哥在新的一年里，找不到女朋友。”

　　真的有意义的祝福。

　　沈苍灏勾起嘴角笑了笑：“咒我呢？”

　　路昀摇摇头：“其实灏哥早登上学校校草榜单了，估计一堆小女生喜欢，你这咒的有点晚。”

　　“嗯。”鹿琛没解释，“是认识的晚，祝福的就晚了。”

　　如果早点认识，他就是看到沈苍灏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哭泣，第一次傲娇，第一次拿到学校榜单，很多很多第一次都能一起见证。

　　但是他认识的太晚，以至于失去了很多第一次有意义的事情。

　　蛋糕是榴莲蛋糕，整整三层，是沈苍灏的最爱。

　　但沈苍此时没有心情品尝美食。

　　他倒了一杯香槟：“祝我生日快乐。”

　　整整一杯，一口闷下，似乎在甘苦中想汲取一份甜。

　　他目光闪烁，有些湿润。

　　“你俩把蛋糕拿出去吧，我们再找点别的吃的。”忽然，鹿琛开口说道。

　　程魏点点头，走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整个厨房安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说？”

　　烛光中，鹿琛缓缓抬起手，勾住了沈苍灏的脖子。

　　沈苍灏有些醉意，一时没有躲开。

　　“什么？”

　　鹿琛擦了一下无名指上的圈戒，顿时一片星空照在墙上，璀璨夺目。

　　“你没有，我有话说。”

　　“我上回没说完。”

　　“我的另一半礼物，是我自己。”

　　鹿琛将蜡烛丢到池子里，一时间光线堙灭。

　　他俯身轻吻上去。

　　齿间的醉意串通，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门外的钟声准时响起，十二下的敲打声，一下下击中二人的心脏。

　　“你要不要我？”鹿琛松开他，眼眸深邃。

　　沈苍灏别开头，目光闪躲。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