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这次消停一会。

　　周陵老师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一上课就把书摔在桌子上。

　　“程魏！宋晓文！你们是觉得我这几天不管你们就能上天了是吧！都给我站上来！”

　　路昀心疼的看着程魏，嘴角的弧度却没有落下来过。

　　第一次见程魏挨骂，他也算是能嘲笑程魏了，虽然俩人打架就在一瞬间，并不知道因为什么。

　　“赶紧记下来，十一月十号，程魏被老师批，还是当众的那种。”路昀心道，：我他妈能笑一辈子。”

　　“说吧，因为什么？”

　　周陵等着俩人，程魏倒是没什么，宋晓文倒是哆嗦了一下。

　　俩人没吭声。

　　同性恋这话题太敏感，谁也不想多嘴一句，被安上一个变态的罪名。

　　“他骂我...们。”程魏慌乱的扫了一眼路昀，说道。

　　周陵脸色有些缓合：“宋晓文，你骂他什么了？”

　　宋晓文支吾：“我...我觉得他跟正常人不一样，就随口嘲笑了一下。”

　　“怎么不正常，人家要摸样有模样，要成绩有成绩，不比你天天不务正业强？你要有人家一半省心能考那点成绩吗？”周老师说。

　　“还有你，他骂你你不知道骂回去吗？动什么手？这是你家啊？想打人就打人？！天天没一个省心的，学生会那边要扣分，你们得给我挣回来！这次运动会每人参加三个项目！”

　　周老师越说越激动，差点喷沈苍灏一脸唾沫。

　　“是，主要是他说的对，我没法还口，就...打了。”程魏忽然开口，模样正经，“对不住了，我这暴脾气。”

　　周陵沉着脸：“什么？”

　　“他说我是gay，喜欢男的，我确实没法反驳。”

　　程魏低着头，一口气说完，心里痛快多了。

　　路昀正记录的笔一顿，不可思议的抬着头：“卧槽。”

　　这么劲爆的消息吗？

　　当着老师面出柜？

　　这不太重要，重要的事，他......喜欢谁？

　　沈苍灏？鹿琛？还是班里的哪个男生？

　　程魏一直不敢抬头，路昀也接收不到信息，脑子都傻了。

　　没有什么比身边的朋友与自己性取向不同还震惊的了。

　　“开玩笑的吧...”

　　“我艹......这，这这，走咱们的路，让咱们无路可走？”

　　“这叫什么？是出柜？”

　　“也不算，出柜好像是跟父母说的才算...”

　　“可是老师知道了啊，那他家长不也得知道......”

　　“为什么没人好奇他喜欢谁？”

　　“......假的吧。”

　　“......”

　　底下学生窃窃私语，台上宋晓文紧张不已。

　　要不是自己多这么一句话，能有这种场景吗？！

　　“你说的是真的？”周陵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魏一脸认真。

　　“你跟我出来。”

　　程魏被带出去的时候，教师里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被他自爆操作惊到了，一动不动的就两个人一一路昀和沈苍灏。

　　路昀手都有些颤抖，他已经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自己和沈苍灏，程魏没怎么跟其他男生接触。

　　仔细想想，程魏平时那么闷骚的人，能主动给沈苍灏提供工作，办理休学，照顾沈惜，多难得啊。

　　沈苍灏能帮他，之前成绩也好，他们总有共同语言，路昀知道这是一种知己难得。

　　但是之前白茗姐姐白婧婧被学校孤立的时候，沈苍灏也明确表示自己是直的啊？

　　程魏如果没开玩笑的话，那他岂不是很可悲，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路昀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扔下笔，使劲喝了两口水。

　　他总觉得有一丝委屈。

　　果然三人行，必有一个被弃。

　　沈苍灏打了一个哆嗦，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路昀，此时此刻，他希望这孩子能够醒悟，也不希望这孩子能懂太多道理。

　　路昀趴在桌子上，呼吸很平稳。

　　沈苍灏有些失望：“这孩子怎么没一点反应”

　　程魏过了好长时间才回来的，他一回来就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

　　“你要干嘛？”路昀立即起来问道。

　　程魏收拾东西：“老师让我换座位，跟女生一起坐。”

　　“他没告家长吧？！”

　　“你真喜欢男的？！”

　　“跟哪个人换啊？”

　　路昀一连三问，扯着程魏不让走。

　　程魏脸色不大好：“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问我。”

　　这人白对他这么好，都不想着挽留一下他。

　　八卦的跟街道社区的老大妈似的。

　　路昀第一次见他这么臭的脸，讪讪道：“你是不是喜欢灏哥啊，现在他都没理你......”

　　程魏气笑了，抬手拍掉了路昀扯着他袖子的手：“你有病？起开。”

　　程魏单方面的冷战开始了，他跟着一个女生换了座位，新同桌是个性格内向的女生，只要女生不开口说话，俩人根本没什么交集，程魏偏偏还要装一会，不停的往女生旁边靠，假装两人这一天一直在交流。

　　路昀也气的牙痒痒，冲着沈苍灏控诉道：“我不就问了一句那个嘛，至于吗？那么小肚鸡肠！”

　　沈苍灏：“？什么？”

　　“我试探一下嘛，多年兄弟有喜欢的人，那不是好事吗？虽然我接受不了同性恋，但是我允许兄弟可以啊！我就问了一下他是不是喜欢你，结果这他妈一天都没理我。”

　　沈苍灏：“......”

　　“不是就不是嘛！瞧把他厉害的！我也不理他，看谁冷的过谁！”

　　沈苍灏算是明白了，路昀是直性子，喜欢什么话都说出来，也不喜欢冷战，但是程魏偏偏喜欢一个人憋着，顾虑太多，反而错过太多。

　　程魏跟他不一样，程魏只考虑路昀喜不喜欢他就可以了，而沈苍灏却要思考未来生活，怎么开心，沈惜会不会被当成累赘。

　　沈苍灏默默拍了拍路昀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路昀哼哼唧唧，不想理他。

　　窗外的火烧云再次出现，染红了半边天，在窗的远处落下一道尾痕，一架飞机腾云穿过，像极了给远方亲人寄去的一根思念。

　　他似乎期待，如果父母在面前，知道自己像程魏一样在学校这么胆大，会是什么心情。

　　是感到不可思议的惊愕，还是见过世面的平静？

　　而作为乖乖生的鹿琛，又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