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砂砂目不斜视，这时候到处都是摄像头，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

　　导师的椅子依旧很舒服，只不过乔砂砂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就算是已经在出道夜，所有选手的实力基本上还是一团稀烂，基本上只有个别选手能够稳定发挥，在唱歌没跑掉的基础上完成舞蹈动作。

　　用不着猜，乔砂砂就能猜到现在的热搜上多半挂着#难听#两个字。

　　再看一眼旁边几个导师脸上的商业笑容，乔砂砂叹了口气。

　　万幸的是，之前的公演折磨人的表演足足有五六场，但在今晚只剩下了最后三场。

　　剩下的17个选手先是联合已被淘汰的练习生集体表演了一场舞台，然后才是分成AB两组，分别表演。

　　表演之后，随着节目组宣布投票结束。剩下的大块时间就只剩下公布出道选手这一个任务了。

　　压力无形中也来到了导师这边，今天的导师席上有五位导师，按照节目组的安排，除了任清然会念出1位出道的选手之外，剩下的人轮流颁布一人念两个。

　　这工作看似容易，但一个搞不好，却容易背锅。

　　不管是过于吊胃口还是表情太奇怪都容易被粉丝辱骂，再加上还要跟选手聊两句，若是选手的排名陷入了争议之中，把原本只是想贺喜的导师牵涉进去也算不上意外。

　　所有导师都对这事心知肚明，但也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不要遇上什么摇号摇得太过分的选手。

　　任清然从节目组手里接过九只信封，那信封外壳上一面写着表示出道顺序的数字，另一面写着吊足观众胃口的介绍，里面的卡片则写着名字。

　　任清然一一把信封分给导师，乍一看似乎是随意分的，但乔砂砂总觉得他好像在找寻着什么。

　　“这两个砂砂来吧。”递给乔砂砂的信封上写着1和5。

　　乔砂砂眯了眯眼，拿起上面的还给任清然：“C位出道这么重要，应该然哥来念才对。”

　　“诶，不能这样说，谁念都一样。”任清然把信封推了回去，“我手里的第九名可是最后一个颁布，卡位出道的人很受关注的呢。”

　　不对，这必然是把坑又丢给了她。

　　乔砂砂不置可否地拿回了信封，心里的猜测却被确认了，任清然多半已经知道出道人员和位次，而她手里的，多半就是最具有争议的人。

　　会是谁呢？每次重生，排名都会有些微的差异，所以她一时也不能确定。

　　但依照之前的经历，她看这个第五多半就是费月。

　　导师一个个念着名词，观众的反应也有不同，有的时候欢呼尖叫，有的时候一片惊讶，甚至连念两个观众都觉得低了，现场甚至响起“《少女的名义》做票不要脸”的呼声，让正在念介绍语的导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终于，轮到了第五位。

　　乔砂砂按照节目组给的内容，慢慢念了出来。

　　后军突起？阳光朝气？舞蹈有魅力？一个个关键词让大家锁定了台上的两个女孩，一个是费月，另一个就是从二次公演后人气一直在上外圈的短发女孩。

　　乔砂砂打开信封，念出名字。

　　“——费月”

　　现场一片寂静，紧接着是一片嘈杂。

　　忽然，嘈杂声凝聚成两股。

　　一群人在大喊着“费月”，另一群人则是怒吼着“退钱”。

　　乔砂砂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耳朵，看着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异常尴尬的费月。她面上明明是激动的泪水，但眉头却微微蹙着，眼神躲闪着不肯往下看，这样的表情让人愈发觉得她心里有鬼。

　　过了一会，喊声逐渐小了起来。费月也终于平静下来，再次拿起了话筒。

　　“谢谢那么多粉丝的支持和鼓励，我才能成功出道。”她刚一开口，就听见下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呸”声，她尴尬地继续开口，“还有我们景江娱乐这么多年的培养和支持，最重要的是谢谢我同公司的师姐乔砂砂老师，有了她我才能收到节目组的这么多关注，成功出道。”

　　她听着下面一片哗然，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不对，连忙找补。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砂砂姐她帮了我很多……嗯。”最后她不再说话，只吐了吐舌头，就好像是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之后被抓包有些尴尬一般。

　　底下的愤怒声音更响了，不少人都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了乔砂砂。

　　坐在导师席上的乔砂砂看着她，面无表情，冷静无比。

　　费月的这番话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一直都很想知道。

　　到底是站在台上太紧张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还是说受不了众人的唾骂，想把他们的火力转移给她，又或是说她一直以来在公司里就对这些已出道的人心存不满，把自己视为阻力？

　　回想起她让程曦调出的监控，乔砂砂想，看来还是第三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她和费月差不多大，甚至费月更是舞蹈科班出身，而乔砂砂能够在舞台上活跃，费月只能几年如一日地当练习生枯燥生活，嫉妒大概就是那时候产生的。

　　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呀。

　　听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她拿起话筒缓缓开口。

　　“未进化的猴子和已进化的人……攀什么亲戚。”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然后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是打个比方，不是骂人。我的意思是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和已经出道的前辈，有时候也没那么熟。”乔砂砂笑着找补。

　　然而迟了，刚才那一句阴阳怪气足以让人忘了她后面说了什么。

　　费月脸上一点喜悦也见不到了，只剩下了尴尬。

　　在公司的时候，她只听说自己这师姐性子软，在《少女的名义》里接触却不多，她本来只想让她多帮自己承担一下，却从没想到对方会毫不留情，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乔砂砂说完，就示意节目组继续。

　　节目组无视其他，流程继续，群情激奋的粉丝们也只好放下了怒火，等待下一个出道人员的公布。

　　然而越等，粉丝们越愤怒。

　　眼看着出道位只剩下了四个，可留下来的人气选手却足足有五六个。

　　有的出道了，倒还安稳了些，可没出道的粉丝反而是越来越烦躁。

　　这种情绪终于在乔砂砂第二次站起来时达到了顶峰，后来居上成为第一的选手和长期以来没掉过前五的选手都还没出道，除了第九名，可只剩下C位一个出道位了。

　　这也意味着，有一个人很可能爆冷淘汰。意识到这一点后，粉丝们炸了。

　　乔砂砂站了起来，在众人的催促声中看了一眼介绍词。前面的还有些迷惑性，但到最后一句，指向性已经非常清晰。

　　是方惜。

　　现场粉丝最多的两个选手……都不是第一名。

　　乔砂砂瞥了一眼身旁的任清然，对方正笑得开心，似乎乐见其成。

　　她冷笑了一声，在越来越大声的喧哗中面不改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做票！不要脸！做票！不要脸！”在越来越大声的呼喊中，甚至有人试图把矿泉水瓶往台上和导师席上砸。

　　对方扔的目标，就是乔砂砂。

　　乔砂砂冷笑一声，看准那人轻轻一踢，水瓶又原路返回砸了回去。

　　然而方惜的心态可比费月好得多，她仿佛没听见下面的声音一样，眼含热泪地开始陈述自己的感言。

　　见始终没人理他们，观众沉默下来，但这沉默之中却蕴藏着一抹怒火，寻找着突破口。

　　方惜说完，主动cue了乔砂砂。

　　方惜别的事情早就都不在乎了，毕竟在《少女的名义》里她就没受到什么委屈，就算有该报复都报复回去了。

　　然而她心里唯独放不下的就是乔砂砂之前的针对，这一次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跟乔砂砂见面的机会了，这时候再不报更待何时。

　　“之前您说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挺喜欢我的。”方惜眼神直视，“乔老师，我现在出道了，您还有什么对我想说的吗？”

　　她说完，观众席又响起一片嘘声。

　　方惜对于满场的不满声已经不在乎了，毕竟黑红也是红，只要有了知名度，剩下的都会滚滚而来，这一切她早就明白。

　　她这话暗示乔砂砂和自己有关系，就把自己身上的黑红纠缠扯到了她的身上。粉丝不会因此喜欢她，但她目前大量的黑子们却会因此迁怒于她。

　　果不其然，现场安静了一瞬，然后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

　　直播间也顿时吵了起来。

　　【？乔砂砂和方惜关系很好吗？怪不得跟费月断得那么果断，原来保的人在这里哦。】

　　【方惜滚出去！乔砂砂喜欢她是吧？也滚出去！】

　　【龟龟，这么多人都没看过之前的直播啊，乔砂砂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明明是讽刺！讽刺好吗！也就是弹幕里不能上图，不然我非得证明一下。】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乔砂砂脸上依旧是处变不惊的笑容，她举起话筒缓缓开口。

　　“啊？刚才您不是对其他人说了很多话吗？”方惜脸上似乎有些失落，“我还挺期待您的辛辣点评的。”

　　乔砂砂笑了笑：“因为我喜欢王尔德，所以我不会白费力气的。”

　　“？”

　　每个听到这话的人脑子里都浮现起一片问号，这跟王尔德又有什么关系。

　　弹幕也有些疑惑。

　　【？你好乔砂砂，请不要做谜语人，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干什么，最讨厌支支吾吾不说话的人了，有啥就直说。】

　　【楼上的难道不是你自己没文化没听说过王尔德吗？】

　　【等一下！一提王尔德我就精神了，这话好像有点意思，我去搜索一下！】

　　有看直播的人退了出去开始搜索，不多时就带回了答案。

　　【我知道了！我搜索王尔德和白费力气只搜出来了一句话，王尔德说：“讽刺蠢人，就是白费力气。”原来乔砂砂是这个意思！】

　　所有人悟了，乔砂砂拐弯抹角地是在说自己所以不会白费力气去讽刺蠢人……这不就是骂方惜她蠢吗？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好家伙方惜现在脸上还一脸懵呢！看这个表情是挺蠢的，不过谁能听出来这是在骂人啊喂！】

　　【她听没听懂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听懂。但是……我悟了，乔砂砂的话我凡是听不懂的，都是在骂人。】

　　【啧啧啧，原来如此，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类高质量辱骂吗？我学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