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顿时让贺扬他们放弃了挣扎。

　　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已经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研究所的血清不仅可以用来治愈感染者，也可以作为疫苗注射进入未感染者的身体。然而……”老者压低了声音, 面部的肌肉呈现出一个悲伤的弧度, “然而唯一的风险就是, 会变成丧尸。他们认为丧尸的力量远远超过人类的力量，是对人类基因的清洗, 是进步。”

　　贺扬挑眉, 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内城里逃出, 因为拒绝参与那个计划, 成为了通缉犯。他说得很好, 可事实上那些被派去建筑围墙的丧尸都被埋在了水泥里？阿哈，或许我该称呼他们为同伴……人类的同伴，本身就是人类。”

　　真相有些沉重, 比接受更困难的是继续探寻。

　　“血清，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不停的抓捕丧尸, 提取基因，分析、分析、长久的分析, 实验、实验、长久的实验，用动物, 用人，直到分析出其中最重合的那串密码, 我们认为，那就是丧尸的起源, 来自于它们母亲的基因。”老者注意到了他们脸上的凝重，区别于第一次得知的惊愕。

　　“你知道的，一个成果背后一定会有人牺牲, 我们会永远记得他们的，他们为人类的贡献会被历史铭记。”

　　时霁冷冷道：“所以你告诉我们这些是想做什么？”

　　“找到母亲，清除掉她，不要她再无穷不尽地生产丧尸。不然我们将永远被丧尸所困啊！”

　　“詹姆斯也这样说，你也这样说，母亲她到底是谁，在哪里？从哪里去找？”

　　“他要找母亲，只是因为要完成他的邪恶计划罢了，他想要控制这个基因，他想要丧尸为他所用！什么狗屁进化，现在的我们就是最好的我们！没有自由意志的人类算什么……算什么人类……”

　　“去哪里找？”

　　“孩子们所趋向的方向，从哪里被孕育出来，去哪里寻找自己的家，你——”

　　“住嘴。”

　　时霁打断了阿耶姆的话，可是阿耶姆还没有停止说话的趋势，他大声说道：“真相就是在这里，没有人能改变，如果他是，他就是！”

　　“我给过你机会了。”时霁用刀尖指着阿耶姆。

　　“抱歉。”贺扬默默将时霁手中的刀接去，诚恳说道：“冒犯了，或许您知道塔尖在哪里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博士的实验室里，那里有大量的研究资料可以证实我们的理论。不是在内城的，是在郊外的一个小屋，当时我们就已经发现了叛变的詹姆斯，我们留了一手！”老者将一个徽章交到了贺扬手中，说道：“这里就是地图。”

　　贺扬低头，看到了那个破烂的羊皮纸上刻着两个棱形的图案。

　　他撩起眼皮，问了他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他发现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在当时没有公之于众呢？”

　　老者一愣，点点头，眼睛里出现了疑惑的情绪，小声说大：“可能是为了保全家人吧，我晓得他有两个儿子，万一受到那人的迫害可怎么是好？”

　　贺扬带着时霁他们从后门离开。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好几股搜查的小队，他们好歹躲了过去，却在刚刚踏出贫民窟的那一刻直接遭遇了那个领头男。

　　目光交汇之时，两方人都是一愣。下一秒，贺扬他们开始分散飞速奔跑。

　　可好歹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贺扬他们也不可能下死手，很快他们就被追上，好就好在这时，陆群突然开着车出现。

　　坏就坏在，苏清流那个时候落在最后。

　　贺扬攀在车后，朝着苏清流伸手。就在两手快要相触之时，苏清流动作却突然静止了一瞬，贺扬瞳孔猛地缩紧，他探出身体朝着苏清流一捞。

　　苏清流早已经用更快的反应退到一边，他把腰上一直绑着的一把枪丢到了贺扬手里，吼道：“你们先走，他不会为难我！”

　　贺扬还没能做出反应，陆群已经将车驶离街角路边的摊子都让他给撞飞，时霁眼皮一跳，接手了方向盘。

　　贺扬还紧捏着眉间，时霁轻声道：“他们不会为难清流的，他也很聪明知道该怎么躲过去。”

　　“是，我当然知道。”

　　贺扬深吸一口气，表情再次被沉静覆盖。

　　地图被他展开，是一副简笔画，但是关键点都描述得很是清除，就好像窗外正好掠过了一个铁塔，是地图上显示的关键建筑之一。

　　兰诺轻轻抓住了贺扬的一个手指头，小声说道：“哥哥，你不要难过。”

　　贺扬一愣，在兰诺的脑袋上rua了几把：“没难过。”

　　想到这个，他还有点好笑，情绪表露至此，还要一个小孩来安慰。

　　兰诺笃定：“那个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贺扬捏了一把兰诺的脸蛋，直接爬到了前排把时霁从驾驶位上替了下来。

　　很快，房屋被远远甩在身后，到了地图上显示的森林。

　　他们三个人看着这里还觉得有些感触，也不知道现在陈真帅和彭畅怎么样，塔上的那件事又怎么解决的。

　　“下车。”贺扬踢了一脚轮胎，“怪不得半路开始颠了，车胎早破了。”

　　时霁跳下车，“快到了，不用再用车。”

　　“嗯。”

　　*

　　森林很密，树木也都是参天大树，路面狭窄。

　　他们三人很小心地往前走，森林里很安静，只有踩在草叶上的莎莎声。

　　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贺扬他们不需要休息，但是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兰诺，贺扬干脆找了个山洞，在里面生了一堆火。不一会儿，时霁也从外面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只兔子。

　　时霁抿抿唇，将兔子砸到了贺扬怀里。

　　贺扬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在一边坐着的兰诺和陆群，和那只兔子大眼瞪小眼，“能吃？”

　　时霁抹了抹贺扬旁边地上的灰，坐下。火光烤得他脸红红的，“你要是饿了就吃，不饿就放了。”

　　“哦，给我打的？”

　　“嗯。”时霁抬眼看了陆群和兰诺，“也给兰诺和陆群打的。”

　　“那我可真伤心，原来不是独一无二的。”

　　夜里很安静，空气被火堆撩热。贺扬靠近时霁，叫时霁能靠在他身上。

　　时霁努努嘴，探头亲了一下贺扬的脸。

　　贺扬一下儿就笑得比花还艳，一边捏着手上兔子的皮毛，一边就要和时霁香一个。

　　“咳咳——”

　　角落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咳得好似感冒三年起步。

　　这时候，贺扬才想起来这不是身边还有人呢吗。

　　贺扬心想，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一低头，看到了时霁都快要缩进泥巴里，得了，他尴尬就他尴尬吧。尴尬就尴尬，少不了一块肉。

　　贺扬，“我还以为你们睡了。”

　　陆群：……

　　对陆群还好，他习惯了。看着兰诺一双大眼睛，突然就觉得很咬牙切齿。明明也没干啥，就有种教坏小朋友的罪恶感。

　　时霁早就坐到了一边，“我想睡一会儿。”

　　兰诺就要凑到时霁那儿去。

　　时霁现在心乱如麻，忽略掉了贺扬期盼的眼神，把兰诺捞进了他怀里。

　　兰诺一双小爪子就抓在时霁脖子上。

　　贺扬看了半天，眼皮子不自觉跳了几下，慢慢靠在了时霁身后。

　　“时霁？”

　　察觉到身后突然接近的体温，时霁看了一眼熟睡的兰诺，”嗯？”

　　“有可能的话，可以把兰诺带回去。”说完，贺扬沉默了一会儿，改口，”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人都能回去，该受罚的受罚，该嘉奖的嘉奖。如果兰诺的母亲真的已经不在世了，我们可以带他回家。看他和小天差不多大小，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

　　贺扬轻笑，“三个也是，四个也是。”

　　时霁小声问道：“ 哪里来的三个？”

　　“唔，你会做饭吗？”

　　时霁摇摇头。

　　“会不跟我耍赖撒娇吗？”

　　时霁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

　　衣料摩挲的声音有些大，贺扬微微撑起身体，将唇凑到时霁耳边，“那你不是第三个吗？”

　　时霁默认，过了一小会儿，他又问道：“那第四个呢？”

　　在贺扬的视角下，可以看到时霁抱着兰诺的样子。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不禁在想，如果这里会是流淌着他们各自血液的孩子，那他会有多开心。

　　贺扬的沉默给了时霁很多思考的空间。很快，时霁脸上就红了。

　　他们至今还未有过终身标记，就把这个单拎出去，也没进去过，最多吸了舔了，要小孩这种事还是有些遥远。

　　“谁要……谁要第四个。”

　　“那就不要。”

　　时霁完全没有想到还能有这种回应方式，他抿抿唇，小声道：“也可以要。”

　　“我会给你们一个最好的环境。”

　　时霁扭头看着贺扬。

　　他一贯黑沉的眸子里更多了坚定。

　　贺扬突然俯身，覆盖住时霁，却只是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睡吧，我去外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