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江闻朝声音带着愠怒。

　　“我不干了, 我们现在就分。”白乐把水龙头关上，由于缺氧眼边有点泛红。

　　江闻朝抿唇, 尽量让自己声音放柔和些：“别分了，行吗？”

　　“我不要。”

　　她拒绝得很明了，江闻朝面色不大好看，依然放低声音道：“那孩子怎么办？”

　　白乐：“……”

　　见她不说话, 江闻朝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力道放松：“白乐，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白乐看着他，一字一顿，“这根验/孕棒是顾盼兮留下来的，她怀孕了。”

　　江闻朝：“……”

　　白乐把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面无表情地走出洗手间，拿出手机给顾盼兮打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声音有点嘈杂，看样子还在车上：“乐乐，怎么啦？”

　　“你还在车上吗？”白乐不能确定，这件事顾盼兮愿不愿意告诉她那个地下男友。

　　“对呀，我在车上。”

　　“我看见了。”白乐没有明说。

　　顾盼兮立刻会意，话说给旁边人听：“啊，好，那我们明天去吃甜品吧，不见不散哦~”

　　对面把电话挂了，白乐那两条红杠，突然有点担心：顾盼兮现在是事业的上升期，她要是这个时候被爆出怀孕，还是未婚先孕，那对一个小白花清纯人设的女星来说基本上就是致命的打击。

　　想到这个孩子接下来的命运，白乐的脸色也沉了几分。

　　“你朋友还好吗？”江闻朝走过来，在沙发旁边单膝蹲下，轻声问道。

　　“看她吧，看她怎么决定。”白乐深深叹了一口气。

　　江闻朝抿唇，去看白乐的眼睛，眸光晦暗不明。

　　“差点忘了，钱我会给你打回去的。”白乐做了一次深呼吸，起身去开门，“——请，慢走不送。”

　　她知道像江闻朝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被人这么对待过，她也知道这么做肯定会得罪他。

　　江闻朝脸色一黑，缓缓站起身，声音带着薄怒：“白乐。”

　　见她手就放在门把上，低着眸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江闻朝收回视线，站起身，伸手理了一下领口，直接大步往外走，没有丝毫停留。

　　门被“啪”一声关上，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资本是逐利的，同样也是高傲的。白乐心里清楚，自己刚才那个态度是摔了金砖，但这块金子她不想要了，处处伏低，给她带来的烦恼比以前多得多。

　　现在人走了，白乐把那二十万原封不动地转回去，觉得一身轻松。

　　微博打开，取关，申请删号。

　　第二天白乐换了一条新的背带裙，化了精致的淡妆，乘地铁出门来到报社。里面的同事看到她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跟她打招呼：“白老师早。”

　　“早。”白乐打完卡，看到乔颜从楼上下来，一脸憔悴的样子，“乔姐一宿没睡？”

　　“可不是嘛，通宵加班。”乔颜打了个哈欠，开了个玩笑，“我都觉得自己有命赚钱没命花了。”

　　“哪儿能呢，乔姐会长命百岁的。”白乐笑道。

　　乔颜也跟着微笑：“希望我们枢纽时报可以长命百岁。”

　　周围几个打卡的同事都笑了起来，白乐走进办公室，把水杯和文件整理好，包挂在架子上，看见相星子趴在桌上，睡眼惺忪，问道：“星子，你昨天也没回去呀？”

　　“主编第一次让我一个人出项目，我怕弄糟。”相星子拿起杯子想喝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又把杯子放下来，“娱乐新闻最难写了，不仅要做很多准备，还得蹲人。”

　　“娱乐新闻？”白乐往她杯子里倒了点热水，调侃道，“谁又出/轨了？”

　　“没有没有。”相星子连连摆手，“是主编听圈内人透露的。我跟你说啊，顾盼兮好像有男朋友，交往了很久了。”

　　听到“顾盼兮”这三个字，白乐的手微微一顿，又听相星子说“有男朋友”，神色逐渐缓和下来。

　　“真的假的？”她佯装第一次听说。

　　“千真万确，主编让我去蹲人呢。”相星子没休息好，脸色蜡黄，眼睛却熠熠闪光，“可惜我昨天在顾盼兮门口蹲了一个晚上都没看到人，唉。”

　　白乐抿唇：“星子，这个项目你忙不过来的话，要不我也帮你看看？”

　　“好啊好啊。”相星子连连点头，“我昨天晚上基本上都没怎么睡觉。”

　　相星子把资料传送给白乐，白乐看过之后，给顾盼兮发短信，意思是让她今天一个人过来。

　　二人原定的地点是一家甜品店，现在改成了白乐家。碰面之后白乐大概给顾盼兮描述了一下情况，对方拧眉：“其实圈内人基本上都知道了，就是没公开而已。这点事情我男朋友会处理的，以前也遇到过，不是什么大事。”

　　白乐犹豫道：“你男朋友还不知道？”

　　顾盼兮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女士薄荷烟，还没吸，就被白乐一把夺了过去。

　　“……我已经让Amy联系比较熟的医生了。”顾盼兮低下眼道。

　　“比较熟的医生？”

　　“嗯，以前也不是没打过。”顾盼兮舔了一下嘴唇，没有尼古/丁的麻痹让她有点烦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男朋友是不婚主义者，孩子更是没得可能。”

　　白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太大惊小怪了。他给我提供资源人脉，我有什么好矫情的？”顾盼兮皱眉。

　　白乐看着她的眼睛：“几次了？”

　　“……不告诉你。”

　　“那如果，你以后要嫁人了，想生孩子了，该怎么办？”

　　“再说吧，有钱什么不能干。”顾盼兮回避白乐的眼神，“乐乐，你别这样。我没有瞒着你，你也尊重我的想法吧。”

　　见白乐不说话，她就蹭过来，抱住白乐的手臂：“哎呀，说说你嘛。我看热搜怎么在说你取关了江总啊，吵架了？”

　　白乐握住她的手，觉得有些凉：“……就分手了。”

　　“唉，早该分嘛。”顾盼兮感叹道，“分了好，分了好。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上班吧，然后平时帮帮我两个老板。”

　　“也可以嘛，以前你接济过我，如果以后你困难了，我也接济你。”顾盼兮眉眼一弯笑起来，“我现在有的是钱哦，你可以过来讨好一下我。”

　　“你滚吧。”白乐被她逗笑。

　　两人在客厅里闹腾了一会儿，弄了点饭菜吃，晚上缩在一个被窝里睡过去。顾盼兮第二天还有行程，很早就起床出发了。白乐被她的声音吵醒，才早上五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白乐出门打算买点菜放到冰箱里囤着。

　　挑了点豆芽菜和胡萝卜，白乐正打算结账，一只手和名片一起伸了过来：“白小姐——”

　　“——你发纸呢？”白乐没好气地抬头看了一眼。

　　傅则明讪讪收回手，看向白乐手里提着的菜，没有话题就硬找话题：“哇，白小姐，你也喜欢吃胡萝卜啊，我也超级喜欢吃欸，我每顿都要吃。”

　　白乐：“……”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演起戏来比她还浮夸。

　　“哈哈哈，不知道白小姐还记不记得我的名字，我叫傅则明，是蓝宇时报的。”

　　白乐没兴趣跟他说话，傅则明就一边走一边跟：“我特别崇拜您，真的。我跟你虽然不是一个大学的，但是也经常听说你的名字。后来我还以为你不当记者了呢，突然发现您竟然在一家小报社上班。这也太屈才了！您怎么能待在那种小地方呢？”

　　白乐停住脚步看向他：“小白脸，你再说一遍。”

　　“你说谁是小白——”傅则明声音提起来，随后又马上变换笑脸，“突然发现您也姓白欸，我们真的好有缘哪。”

　　白乐：“……”

　　她突然觉得杨女士养成自己才是真的屈才，应该来养成面前这个带有少年气又厚脸皮，行为像极了推销，身份却是记者的小白脸。

　　“白老师，您考虑一下呀，真的——您别走这么快嘛。”傅则明一路跟着白乐到楼下。

　　“滚。”白乐皮笑肉不笑。

　　“好嘞。”傅则明立刻转身。

　　白乐回到家把菜放进冰箱，整理好要用的东西打算去上班，走到门口又看到傅则明。

　　“白老师您去上班呀？”小白脸看到她，立刻露出八颗大白牙的笑容，“咱们蓝宇是周末双休，而且会保证您绝对的自由的哦。高薪事儿少，有没有心动？”

　　白乐停住脚步看向他：“你牙缝里有菜叶。”

　　傅则明笑容僵在脸上，连忙闭嘴，低头从兜里摸出一个镜子，照了照：“没有啊。”

　　抬起头，发现白乐已经走远了，他立刻快步跟上来：“白老师！”

　　“随身带着镜子的小白脸，你离我远点。”白乐伸手揉了一下耳朵，“不然你八天之内必得zhichuang。”

　　傅则明闻言不动了，委屈看她一眼，白乐也没有回头。

　　赶到报社的时候还是很早，相星子依然趴在桌上补觉，白乐动作很轻，帮她泡了一杯柠檬水放在桌上，打开电脑整理了一下资料，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相星子才醒。

　　“白老师！”

　　……这个语气，白乐还以为傅则明跟她跟到了报社。

　　“天呐，我睡了好久啊。”相星子看了一眼表，“完了完了，我的相机，还有笔记本……”

　　“资料我整理好了。”白乐对她笑了笑，“还有照片。”

　　昨天顾盼兮发了她一张和地下男友一同参加聚会的照片，并说可以写得暧昧一点，但不能说确认关系，就当花边新闻。白乐连夜整理了些网上的一些已经存在的谣传，发到相星子邮箱了，看来她还没有收到。

　　看着对方惊愕的眼神，白乐转述了一下顾盼兮的意思，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白乐。”门外，洛砚敲了两下门，“你跟我过来一下。”

　　白乐站起身走过去：“怎么了主编？”

　　洛砚没说话，将她带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才开口：“你继父是不是叫陆问驹？”

　　“……是。”

　　“他因为违反了劳动合同入狱了，你哥哥找到我，让我写一份捏造的报道。”洛砚眉头紧拧，“大概的意思是，让我把错误都推到你妈妈身上，以此制造舆论，保全家里的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