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允抬腿, 朝郭云川一脚踹去。

　　郭云川嘻笑着躲开，“允哥单身狗！”

　　顾思嘉不解地问道：“你们不是在新华书店那边补习吗？别告诉我，你们临时决定坐一站公交过去。还是说, 你又要逃课？”

　　顾思嘉毫不怀疑, 在月考即将到来的这个时候, 以许允的性格, 真的能做出逃课监督她学习的事情。想到这个，她立马补充道：“你要真是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许允说：“路过, 碰巧看到你。我等你上了公交就走。”

　　他转过身面对车水马龙的大马路，轻声道：“或许，这是整个高中生涯里，我们俩最后一次这么亲近了。”

　　许允本以为他略带惆怅的侧影会让顾思嘉起一点恻隐之心，却没想到她颔首说道：“嗯，你有这样的觉悟是好事。”

　　**

　　顾思嘉下公交后，在校门口遇到了赵梧恒。

　　顾思嘉一开始没注意到他。

　　赵梧恒看见她，喊道：“小学妹。”

　　她这才循声看到了唇角噙笑的赵梧恒。

　　他戴着耳机靠在墙面棱角，似乎是在等人。

　　顾思嘉主动走过去，打招呼：“真巧啊。”

　　赵梧恒颇感意外，摘了耳机，唇边的笑容深了几分，问道：“好久不见，小学妹怎么热情了不少？”

　　顾思嘉坦言道：“其实一直挺想和你聊一聊的，可惜都没遇上机会。”

　　赵梧恒笑道：“那前面的奶茶店走一波？”

　　顾思嘉婉拒道：“我还要回去收拾寝室，就在这儿说吧。”

　　赵梧恒挑了挑英眉毛，目光里笑意绵绵：“是要说你喜欢我？”

　　顾思嘉：“我想和你聊聊你与郭云川的事情。”

　　赵梧恒重新戴上耳机，说：“看来你听说了一些一面之词啊，这种调和矛盾的事情，你应该留给阿川的女朋友，不要越俎代庖。”

　　顾思嘉低头笑了笑，直言不讳道：“我也有个弟弟，其实小时候我动过掐死他的念头。你曾经承受过的，我大概也都承受过。”只多不少。

　　赵梧恒歪了歪脑袋，轻轻一笑：“所以呢？你是想和我一起组成虐弟联盟？”

　　顾思嘉耐着性子说道：“我只是想说，自始至终，郭云川都没有错，他不该是你报复的对象。”

　　赵梧恒觉得有些好笑，再次摘下耳机，打趣道：“小学妹，既然我们的情况如此相近，你就不打算做我女朋友，来救赎我？”

　　顾思嘉轻声细语地说：“恐怕不行，因为，我喜欢许允。”

　　她瓷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眸乌黑明净。

　　眉梢温和，目光坚定。

　　赵梧恒哑然失笑。

　　顾思嘉走之前，赵梧恒向她道歉：“朱珈萱那事儿，对不住，我没料到她会找人来欺负你。”

　　接着，他说：“说起来，那次许允专门来找我，还跟我说什么——你不心疼你亲弟弟，但我把阿川当兄弟。”他低笑一声，继续说：“还说什么不想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去长辈面前论个清楚？真以为我会怕他不成？”

　　最后，赵梧恒笑道：“既然是阿川的好兄弟，那我就当他半个弟弟。许允这小子，年轻气盛，你多担待。”

　　**

　　L市下了几天的冬雨，夹杂着小雪珠。南方的冬天，草木不至于尽数衰败凋零，反而不少树枝灌木苍翠欲滴。不过，天是真的冷，寒气蚀骨。

　　月考结束后的周六晚上，许允带着郭云川到商场挑选巧克力。

　　两个大男生趴在专卖店的透明柜台上，郭云川指着里边的红色心形巧克力礼盒，对导购说：“这个酒心的，我要。”

　　导购取出同款的酒心巧克力，同时向许允推荐：“这是我们的新品，樱桃甜酒巧克力，口感丰富、馥郁浓醇的味觉体验。这位同学，你要不要也来一盒？”

　　许允面前浮现出顾思嘉白皙的小脸，想象着她微醺的模样。

　　白中透粉，眼神迷离，嗯哼的小奶音。

　　他嗓子发干，不自知地舔了舔下唇，心绪荡漾。

　　郭云川拉了拉许允的衣袖，指着一款巧克力说：“这个红莓焦糖，适合碎碎冰。”

　　许允回过神。

　　导购在一旁继续不遗余力地推荐：“如果是送同龄的女孩子，松露巧克力是非常不错的选择。我们家的松露巧克力卖得很好，这款礼盒里有黑松露、卡布基诺松露、榛子松露等六种口味。”

　　她推荐起另一款松露巧克力礼盒：“这款也不错，牛奶和草莓两种口味。虽然量少，口味也平常一些，但送人的话，不容易出错。”

　　许允“嗯”了一声，离开柜台，站直身子，淡淡道：“那就要你刚刚说的那盒牛奶草莓的，一盒松露的，还有一盒跟我朋友同款的酒心。那个红莓焦糖也要一盒。”

　　导购确认道：“四盒？”

　　许允：“对。”

　　买完出来，郭云川问他：“你一下子送四盒？”

　　许允挺直腰板，说：“这样子看起来比较有诚意。”

　　郭云川不要命地笑道：“有诚意的分手礼物？”

　　许允反手掐住郭云川的手掌，后者疼得哇哇大叫。

　　到了花店，郭云川抱着自己的那盒酒心巧克力，建议道：“允哥，花你明天再来看吧，现在预定了，明天万一真的……”

　　许允一个眼刀扫过去，郭云川悻悻地闭上嘴巴。

　　订花的过程比挑选巧克力快得多。

　　许允虽然是第一次亲自买花，但晓得不同品种的鲜花与数量是有不一样的含义的，因此，他完全采纳了店员的建议。

　　郭云川说：“卷子估计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全部改完，总分和排名必定晚上才能出来。难不成你明晚不打算去上补习了？”

　　许允气定神闲道：“对，明晚的补习就不去了，我打算待在寝室里等着。”他嘱咐郭云川：“一有风吹草动，立马给我打电话。”

　　郭云川笑道：“你不是对碎碎冰很有信心的吗？真怕她考得不行？”

　　许允轻声道：“我当然有信心，但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

　　周日的晚自习，从未请过假的顾思嘉以痛经为由请了假。

　　其实已经是例假第五天了，哪会在这个时候痛经呢，不过是寻个理由请假。

　　与许允的赌约，顾思嘉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以她对许允的了解，她觉得许允会告诉郭云川。那么，这就是一个只有三个人知晓的赌约。

　　顾思嘉先前拜托了素日无甚交集的萧念，在成绩单出来后，帮忙看一下自己的成绩和年级排名。萧念答应她，一看到成绩，就给她发Q/Q。

　　她在床铺下的桌椅上坐了半个小时，无心学习，情绪焦灼，有些烦躁。

　　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顾思嘉受不了自己了，干脆简单洗漱，接着就关灯爬上床睡觉。

　　钻进被窝后，顾思嘉才发现，忘记把手机带上来了。

　　于是，她又利索地爬下床，揣起桌上的手机，蹭蹭蹭地爬上扶梯。

　　顾思嘉重新躺到硬板狭小的床铺上，将手机塞入枕头底下。

　　好了，睡吧，一觉醒来，看天意。

　　睡得着。

　　就有鬼了。

　　顾思嘉再一次爬下床，打开小黄鸭台灯，在刺眼的白光中，从抽屉里翻出好久不用的MP3，插上耳机，坐在椅子上听了会儿歌。

　　周遭是黑夜的寂静。

　　顾思嘉尽量不去想成绩，不去想许允。

　　顾思嘉不是一个习惯将抉择权交给别人的人，这个别人包括所谓的天意与运数。但是，在这件略显荒唐的事情上，她选择听一回天意。

　　音乐舒缓轻柔，催人入梦。

　　顾思嘉是被冻醒的，数九寒夜，她只穿了单衣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耳机里的纯音乐旋律优美，委婉缠绵。

　　漆黑一片，室友还没回来。

　　不知道现在几点，成绩出来了没有。

　　手机在床上。

　　顾思嘉慢条斯理地穿上冬季校服棉衣，不紧不慢地爬上扶梯，趴到床上，掀开枕头，取出手机。

　　手机屏幕在黑夜中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有两通未接来电，一通来自郭云川，另一通来自许允。

　　顾思嘉先忽视这两通未接来电，打开Q/Q，许允与萧念的名字双双跳动。

　　她打开萧念的对话界面，看到了总分与排名。

　　排名是，全班第五，年级第七。

　　她敛目泄气，心里塞塞的，有一刹那的失落，但随即就明白过来，萧念发过来的是总排名。

　　顾思嘉在输入框中打字：“谢谢。”

　　她按下发送键。

　　作者有话要说：　　允哥今天追到碎碎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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