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凑近城里人，小声说，“好多粉丝啊。”

　　“这才哪到哪，很多前辈还没到呢，等到前辈们的出场顺序，粉丝会更多，那才叫人山人海。”吕珍玖抓着她的手冲左边尖叫的粉丝摇了摇，“那边还有我的粉丝呢。”

　　姜云思抬眼看过去，从大部队中找到一小撮举亲故应援物的，有点小羡慕，“我都没有粉丝。”

　　“你还没作品么，开幕式结束大家的电影就会放观众了，到时候也会有你的粉丝的。”吕珍玖对亲故有信心，不谈演技，只看脸，亲故也不会没粉丝，“你等闭幕式，一定有你粉丝。”

　　“真的？”

　　“我保证！”

　　不用等闭幕式，开幕式结束，众人散场回酒店的路上，就有一个汉子冲到这个小团队面前，在赵雅荷的人肉阻拦下，冲还被吕珍玖挡在身后的姜云思说，要加油啊！

　　喊完也没讲别的，转身又跑了，也不知道是害羞怎么样，窜逃而走。

　　汉子跑的赵雅荷都笑了，吕珍玖更是笑的不行。人冲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有危险，那是个彪形大汉，哪知凶悍只是外在，内里是少女心的汉子，双手握拳摇晃蹲起给‘爱豆’加油呢。

　　姜云思在笑声中回神，盯着那个大汉跑走的方向，先看助理，再看亲故，很不自信的指着自己，整张脸却笑的无敌灿烂，“我的粉丝吗？”

　　亲故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啊~你有粉丝了呢~”

　　女演员有了人生第一个粉丝，她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匆匆一瞥也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只从身材判断应该是哥哥没错。那个哥哥喜欢她呢，她有粉丝了，属于她的粉丝。

　　前后不到十秒的接触，有了粉丝的姜云思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天地明朗，所有人她都得通知。她要告诉每一个人，她有粉丝了。她前前后后在队伍里穿梭，跟每一个人说，我有粉丝了。

　　雀跃非常的姜云思在酒店大堂看到曹成右的时候，都没想过他为什么回来就先冲上去告诉前辈，我有粉丝了哦~~~

　　曹成右微楞，转而笑出声来，“有粉丝那么开心吗？”

　　“当然~超级~无敌~宇宙最开心~~~”

　　又多一个人喜欢我了呢~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那兴奋的小表情让本来对她印象降到谷底的经纪人都忍不住翘了下嘴角，就是个小孩子啊。

　　小孩子还没脱离自己有粉丝了的喜悦中，听到前辈说想要跟她聊聊，大力点头，随便聊，聊什么都行。落后几步追过来的助理冷声拒绝，男演员的经纪人嘴角一拉。

　　“你规矩谁教的？朴祖光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赵雅荷表情一僵，硬邦邦的弯腰鞠躬，“前辈...”说着话想起身，经纪人冷声打断，“让你起来了吗。”

　　曹成右看姜云思愣住，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调转她的身体，让她背对助理和经纪人还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扭头，“没吃晚饭吧，跟我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是....”

　　“听话。”

　　“我...”

　　“云思，听话。”

　　姜云思不想听，她想去看助理姐姐，姐姐被欺负了！曹成右却把她拽在身前，用身体挡住她左扭右扭的脑袋，硬推着她往前走。

　　她的助理？那位早就应该被教训一下，确实没规矩。

　　见势不对的吕珍玖想上前，一步都没走出去被经纪人一把拽住后领，低声呵斥，“那是曹成右！”

　　曹成右推着姑娘正好从他们这边路过，眼角余光扫到被人硬按着给自己鞠躬的后辈也没在意，面对一群弯下去的腰也只是笑笑，点头当打招呼了。姜云思飞速冲亲故拼命眨眼睛，指着亲故能拯救助理姐姐，亲故偷摸冲她点头表示收到，妹子就老实了，乖乖被推着走，也不再折腾。

　　大前辈就是大前辈，她折腾也没什么用，大前辈不能得罪，她的规矩学的很好。

　　如果说人生有了第一个粉丝让姜云思的肩胛骨长出了翅膀，恨不能绕着天空飞翔，给每一个人发传单广而告之，我有粉丝了。那大前辈的出现就是把她的翅膀砍断，砸在地上成为鸡都不如的凤凰。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坐在前辈对面等着被前辈教训，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前辈都能欺负助理姐姐，肯定是她做错了什么，要教训她。

　　曹成右详装没看见小孩子的不安，他带她去的是个布帐马车，每年釜山电影节路边都会有很多这类的布帐马车，通常口味都不错。他跟老板点单，是小朋友喜欢吃的辣炒年糕，辣炒鱿鱼，还有青口贝。酒也要了一瓶，烧酒，两个杯子。

　　一个杯子放在自己面前，另一个杯子放在了姑娘面前。

　　扭着酒瓶盖的曹成右扫了她一眼，拿着瓶子给她倒酒，“既然都有粉丝了，就应该知道，以后爱你的人会越来越多，还有必要在乎一个赵雅荷吗？”

　　姜云思愣住，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在给自己倒酒，给她面前的酒杯倒酒。

　　“试试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酒精过敏么。”曹成右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酒杯喷了下她的，“干杯。”

　　愣愣的抬起头的姜云思不解前辈要做什么，她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酒精过敏，但她也不喜欢喝酒啊。前辈微抬下巴，让她举杯。小姑娘抬起胳膊两只手捧着杯子，在前辈鼓励的视线下，一点点凑近杯口，试探性舔了一口，表情立刻扭曲，好难喝！

　　曹成右笑出声来，看她吐着舌头左右找水，抬手把茶水递给她，等她仰头干掉茶水长出一口气，他的笑容变大，“看样子你不是酒精过敏。”

　　姜云思忽闪着眼睛看空了的茶杯再看几乎没有变化的酒杯，认同的前辈的话，“我应该是不过敏。”

　　不过敏之后呢？吃东西啊，满桌都是好吃的。布帐马车里的小食都是准备好的，随点随上，前辈让后辈可以吃了，姜云思就开启吃播模式，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好吃的。

　　并不怎么动筷子的曹成右自斟自饮，也不要姜云思给他倒酒，拿着酒杯小口小口的抿，也不怎么说话，就盯着她当一个吃播的观众。

　　酒空了半瓶，胃口不大的姜云思也吃的差不多了，食物没少多少，曹成右已经招手叫买单，随即带着小朋友出了布帐马车，在海边溜达。

　　晚饭的点，布帐马车附近是条美食街，来的人不少，认识曹成右的尤其多。有些就是路人，上前打招呼想要个签名、合照。曹成右都笑笑说不方便，对方也不强求。

　　有些是圈子里的人，幕后、台前都有，见到这位出道甚早的大前辈，七成都要鞠躬。剩下的两成互相点头招呼，极少数是曹成右需要微微欠身行礼的。

　　圈子里的人跟路人不一样，他们也就是招呼一下，圈外人会好奇的看向姜云思，脸上都是八卦。圈内人都不关注姜云思，曹成右没有要介绍的意思，他们就当这姑娘不存在，互相客套两句就分开了。

　　越往前，人越少，等人少到就他们两个，曹成右从人行道走去了海滩。这边没路灯，多少有点黑，姜云思不自觉的靠近前辈，她会害怕。

　　曹成右也不知道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反正他没有特意避开，继续走自己的，也继续跟小朋友讲，你那个助理，现在还行，以后会成为麻烦。

　　那些话类似于，你不出名，什么都习惯依赖助理，你助理也很照顾你，这挺好的。但你出名了，团队变大，造型师会有，执行经纪人也会走，搞不好助理都能多有两个，到那时你还什么都依赖助理，那她就是麻烦了。

　　“有人说坏人就是坏，天生的坏。我倒是觉得恶人没那么多，很多人的恶念是一点点被催大的。你依赖她，她保护你，这种关系是好的。但你一直依赖她，渐渐就会养大她的野心，可赵雅荷的野心跟她能力不匹配。她要是不止想做生活助理，还想要往上爬，当你的经纪人什么的，倒也还行，想上进么，很正常。”

　　“但她完全没有要提升自己的意思，反倒只想着怎么控制你，或者说是保护你也行，那你们就会出问题。她没资格站在保护你的立场，倒是她需要你的保护。像是之前，如果你站住来保护她，我也不会说什么，但你没有呢。”

　　双手插在裤兜里的曹成右侧头望着黑暗的大海，笑着说，“你那么依赖赵雅荷，也没有保护她呢，没有抗拒我，没有跟我争执。别人可能以为你不懂，你不敢，你做不到。我觉得，你单纯就是认为，你不需要那么做。毕竟，我经纪人也不会对她怎么样，难道还能打她吗？”

　　前辈说了好多话，姜云思九成九听不懂，包括这段。前辈却认为她懂，认为她非常清楚，因为她是初子啊，柔弱娇美可杀人的初子。

　　曹成右站住脚，垂首打量一路沉默跟着他的姑娘，“姜云思，我对你有兴趣，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夜晚的大海其实没那么黑，好歹夜空有月光啊，夜晚的大海只是很危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