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伊伊一听叶朔的条件，噗嗤一声偷乐着赶紧埋下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这老松鼠够狠的，让一个邋遢的人变整洁难度虽大但也不无可能。可让一个有极度洁癖的人变脏，估计比扒他一层皮还难受。

　　双伊伊摇摇头，她觉得林颜不可能答应，不然会出人命。

　　大概过了五分钟，沉默的林颜突然开口咬着牙说，“三天，最多三天。”他为了改变叶朔算是豁出去了。在同一屋檐下的每天折磨，实在让人崩溃。这种伤敌三千，自损八百的馊主意，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看着林颜几乎打着抖说出来的话，叶朔感觉格外解恨，忍不住欢喜道：“好，一言为定，桃姐作证。”

　　“那个……我问一下啊，要是你俩猜的都不对呢？”双伊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逼迫这俩男人互掐。

　　“那就……”叶朔犹豫半天，没想到。

　　“要是你俩都没猜对，那就互相兑现承诺咋样？”双伊伊说完这句话赶紧扫了扫两边人的脸色，有迟疑但没有拒绝，立刻打铁趁人道：“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白易已经开始了。”

　　.

　　二楼审讯室门口不知道被谁贴了一张极其大的白纸，上面手写着：第五大队专用。

　　二队大队长李开农敢怒不敢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妈的，这姓叶的，祸害完一队，跑这祸害我们队来了，别让我看见他。”

　　话音刚落，叶朔风一般的从李开农面前跑过，招呼都没打直接下了楼。

　　“李队，刚刚那个好像是叶队。”李开农的手下小声嘀咕了一句，翘首以盼他们队长要对人家五队的干啥。打架？估计难，先不说这五队队长功夫好坏，就连他那手底下的蓝予，就够李队长喝一壶的。

　　果然不负众望，李开农屁都没有，反倒是敲了手下一锤头，“我知道，我眼睛还没瞎。去去，都干活去，在这围着干啥，闲的啊！”

　　叶朔之所以急匆匆跑下楼，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审讯的过程还差一个重要的证据，他要赶到负一层去拿，不然如何加快审讯速度，如何赢长颈鹿。

　　“冼主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叶朔热络地要去跟冼隽握手，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明明早上出门时还碰巧遇过。

　　冼隽倒不觉得叶朔的假意客气有什么不好，反倒喜欢他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可能是因为自己朋友少，难得有这种咋咋呼呼的，还挺有趣。“叶队长，你是急着见我还是急着见报告啊？”

　　“都急，都急。怎么样，验完了吗？”叶朔陪着笑脸问道。

　　“哪那么快，这才刚验事一具，还有一具。我告诉你，我这可是给你插队了，知道你急，够意思吧。”冼隽一边说话，一边敲击键盘，打下最后一行字。“这份验尸报告先给你，我现在进去搞另一个。”

　　“搞？”叶朔噗嗤一乐，这两天对这种词给外敏感，他趁冼隽起身，一把将其肩头揽住，故作亲密的，“冼主任，你咋这么棒呢！加油我看好你哦，完事儿哥们请你吃饭！”

　　一提起吃饭，冼隽立刻眉毛一挑，“吃什么？”

　　“吃什么，那当然要看看这具尸体是怎么死的了，老规矩。”叶朔望了一眼隔壁解剖室里平躺着的一具女尸，会心一笑。

　　冼隽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老规矩，等我消息。”

　　目送冼隽换好解剖服等装备，杀菌入了解剖室，叶朔一边翻看着报告，一边在走廊里踱步，希望冼法医能快点给出下一具尸体的检验报告。

　　二楼白易那边已经开始审讯流程：

　　“姓名。”

　　“周薇。”

　　“年龄。”

　　“24。”

　　“职业。”

　　“没……没职业。”

　　“无业吗？”

　　“也不算是……”

　　面对着白易的简单盘问，对面坐着的女人说话时显然有些磕磕巴巴。

　　“周薇，我知道你是被孙离拐骗的，是受害者，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案发过程，希望你积极配合，不用紧张，不用害怕，实话实说就好，你听明白了吗？”白易的声音非常温柔，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声线有时极能取到宽慰人的效果。

　　面对着这么体贴的警察小哥哥，周薇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从紧张的氛围里慢慢缓解出来，怯懦的说：“我是做……我在城东那一片做‘接客’的生意的。”

　　接客，这个词别人听了或许以为是什么司机之类的职业，但是白易和蓝予相互对视了一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的客人统称为“嫖客。”

　　“恩那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被孙离，也就是你们叫做主人的给骗到那栋烂尾楼里的吗？”白易循序渐进的诱导周薇一点点回忆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主……不他，他那天晚上像其他客人一样询问了我价格。我们谈合适，就说去酒店开房。快到酒店的时候，他又说干脆去他家，说他家也没人。干我们这行的，也不能太挑，客人开心了，或许能多给点。我就想着去他家应该也没啥，他说不远。后来……”周薇顿了顿，咬了要下嘴唇，此时回想仍心有余悸。

　　“后来他骗我喝了口酒，没多会儿我就感觉特别困，但那个时间并不是我平日睡觉的时候，我恍惚间看见酒瓶旁一个玻璃瓶里放着许多淡蓝色的药片。”干她们这行的东西见多了，那些寻常迷药和兴奋药也都见过。

　　白易微微颔首，他知道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三唑仑片，虽然是处方类精神药，但是黑市里卖的也多。上警院时候就学过，诸如此类的迷药，药性等特色。这三唑仑片成淡蓝色，本是安眠药的成分，15-30分钟使人丧失行为能力，然后渐渐昏睡无知觉。

　　“等我反应时已经来不及了，再醒来时就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周薇可怜兮兮的样子，想想当时的情景犹如地狱一般。

　　与其说是房子，更像是个地下库。周边都是灰秃秃的水泥墙，连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一块冰凉的栏杆铁艺门，那也是唯一可以透入空气的地方。

　　或许是太僻静了，无论她呼喊多少次，都没有任何人回应，渐渐的她也放弃了求救。里面仅有两处通了电线，不知道孙离是从哪扯来的，但是电流微弱，时不时地会断掉。一个是用作照明，一个是用来做饭。

　　她们找到了规律，只有清晨和后半夜的时候电量最足，她们都是在那时候赶紧做一些需要用到电的事情。

　　“你当时是第几个被关在那地方的？”白易始终保持着和缓的语气问着。

　　“我……我应该是第四个，恩……应该是最后一个。”周薇先说了一个数字，但是很快又加以修正，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是第几个，前面还有多少女人被坑害过，反正她是最后一个去的。

　　“恩，好，那你知道地底下埋着的那两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吗？”

　　此时审讯室里除了蓝予奋力敲击键盘的声音，任何其他声响都听不到。周薇闭口不语，好似有难言之隐，又好似不愿意去回忆，她拼命的捂着脑袋，摇晃着，然后双手扒着自己的脸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不记得了。”

　　看见周薇忽然有点失控，白易安慰了半天。

　　后来她平静了不少，可始终不愿意透露关于屋子里死尸的事情。

　　外面观看审讯的林颜给白易发了一条信息，“换人吧。”

　　被换上来的女人名叫吴溪，与周薇一样都是做拉客的生意的，她先于周薇被拐骗至那烂尾楼里。比起这周薇，她好像淡定许多，或者说承受力与忍耐力更强一些。

　　“吴溪，你能说说屋子里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吗？”这一次白易换了问话方式，他不想给对方太大的冲击，用词尽量婉转一些。

　　“那个王八蛋三四天会来一次，来的时候会给我送点吃喝用的。然后就会要我们跟他……”吴溪停了停，叹了一口，“跟他做，他还喜欢录下来，要求我们配合他各种要求。”吴溪的指尖在桌面上反复的摩擦，发出轻微的“滋滋啦啦”的声音，看得出来，她恨孙离恨得牙痒痒。

　　白易没有阻挠吴溪的行为，虽然算是破坏公物，但也不至吹毛求疵到此，他点了点头示意吴溪继续。

　　“死得那俩人，其中一叫蒋蕊，模样长得很好，看得出来那王八蛋挺喜欢她的。”说到此处时，吴溪不由得冷哼一句，“另一个叫李红虹，她可能喜欢那王八蛋吧或者她想讨好那男人，哎……谁知道呢。”吴溪叹口气，又频频啧声，“有一天，那王八蛋没有准时来，蒋蕊怂恿我们等下合伙将王八蛋打晕，好逃出去。李红虹不答应，她俩就撕扯起来了，然后，李红虹失手杀了蒋蕊。”

　　“蒋蕊是怎么被杀的？”白易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几页纸，这是先前换人时叶朔递给自己的。

　　“李红虹用力推了蒋蕊一下，蒋蕊绊倒摔了一跤，正好后脑勺磕在了地上的一块砖头上，流了好多血。”吴溪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天看着蒋蕊倒在血泊中，几番挣扎想要坐起来，但是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她大着胆子去推了推蒋蕊，发现她一动不动，后来探了鼻息，才知道蒋蕊没气了。当时周薇吓得缩到了墙的一角，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哭得人头都快炸了。

　　没错，白易点了点头，尸检报告显示的确这具女尸是因头部后方遭受重击引起颅内出血，以及中枢神经受损引发的呼吸功能停止，从而导致最终死亡。也就是说，这具尸首便是吴溪所说的蒋蕊。

　　“那另一个人呢，是你们俩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