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楚若渝而言, 患者的信任，如连城之璧。

　　此刻，她身心更愉悦了, 带着人都更好说话, “每隔半月，记得来找我问诊。”

　　秦牧侧头，神情恹恹的, 有对比就有了伤害，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小孩，他忍不住控诉, “为什么你让我找……”思维停滞了一秒钟, 才想起那拗口的名字，“郝秉严，而你亲自替他问诊。”

　　马井程：“……”

　　真是辣眼睛。

　　见外孙的手开始乱动, 他连连唤道, “小心点。”

　　被质问的楚若渝竟无言以对, 她总不能说, 就因为他得了不治之症吧。

　　最后她干脆翻了个白眼, 保持沉默。

　　这种中二少年, 有多远离多远。

　　先后替秦牧和少年拔了针，见没什么事儿做了, 楚若渝索性让陈聪送她回去。

　　临走前, 被那少年给叫住。

　　“三个月, 我把事情忙完, 然后来找你。”

　　楚若渝听明白了。

　　她本想劝说对方治病要趁早, 但碍于没有立场, 再加上她想着, 这么大人了，心里总是有分寸的。

　　于是她点了头，“行。”

　　因为秦牧晚上还有比赛，马井程并不放心他的状态，思熟虑后他并没有送楚若渝回家，只是把楚若渝送上了车，然后目送车子远去。

　　他心内忍不住唏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相较于楚若渝精湛的医术，这钢琴的地位，一下子显得岌岌可危。

　　亏他当时还摆谱，现在想想真是脸红。

　　马井程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负手走进了俱乐部内。

　　*

　　云飘零日常直播。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她拿出一款卸妆产品，卖力地开始安利，“这大概是我最近用过的最好用的卸妆膏了，卸完妆后脸皮不显紧绷，而且卸完妆后不需要洗面奶二次清洁喽。”

　　弹幕滑得飞快。

　　“姐姐可以现场试用吗？”

　　“这款卸妆膏我也在用诶，的确是蛮好用的。”

　　“就是价格有点小贵。”

　　“飘零卸个妆吧。”

　　……

　　云飘零对素颜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她瞥了一眼手机，还有半个小时就下播了，卸个妆倒也无伤大雅。

　　她笑眯眯道，“行。”

　　说完，云飘零拿着手机就去了卫生间，像她这样的大网红，家里的每一寸摆设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所以到了卫生间，环境依旧是十分高大上。

　　“大家看好哦，需要抠一小块，不用加水，慢慢在脸上揉两分钟，所有的妆都能卸掉。”

　　然后是两分钟的洗脸。

　　等云飘零的脸再次入镜头，弹幕再次引起了一阵狂潮。

　　“姐姐素颜杀我。”

　　“素颜也太清纯了！”

　　“嗷嗷嗷真好看。”

　　“等等，有没有人觉得，飘零的左右脸，不是一个肤色啊！！”

　　……

　　最后一条长弹幕发出后，整个直播间的画风瞬间歪了。

　　“wc，我还以为是阴影呢，现在看来，在自然光线下就是有一条分界线。”

　　“！！！为什么！！”

　　“真的不是一个肤色！！”

　　“我记得飘零以前素颜不是这样的。”

　　……

　　云飘零起初并没有看弹幕，她慢吞吞地拿洗脸巾把脸擦干，才把脸凑到屏幕前。

　　当然，本意还是为了听一波夸赞的。

　　“！！！更白的那半边脸，皮肤更细腻。”

　　“我想起来了，飘飘最近不是在试用美白/精华么！！飘飘快告诉我，到底是哪一款？砸锅卖铁也要买。”

　　“ 1，吃土一个月也要买。”

　　“求美白/精华。”

　　“仿佛见到了美白/精华鼻祖横空出世。”

　　“能上链接吗？今天就买。”

　　……

　　云飘零本笑容满面，但看到弹幕的画风歪的根本控制不住。

　　整张脸都僵硬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的缘故，她并没有非常注意自己的肤色，况且肉眼看是有细微差别的。

　　没想到一次卸妆，竟然让她翻了车。

　　变白的半边脸，是用了兰漾。

　　效果明显到令人啧舌。

　　“飘零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是哪家的产品啊？”

　　“跪求。”

　　“跪求 1。”

　　……

　　云飘零短暂的错愕过后，便迅速地恢复了情绪，“啊，宝宝们，我是签了合同的，试用没有结束不可以透露的呢。不过也就一星期了，请大家等着结果哦。”

　　粉丝们显然有些不满。

　　“为什么啊！”

　　“效果都已经这么明显了，结果我显而易见啦。”

　　“请上链接，等的这一星期，可能我也就变白了。”

　　“就是，就是，还要藏着掖着嘛，和以前推广产品都不一样。”

　　“套路。”

　　云飘零好说歹说，才安抚住了众人的情绪，不过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匆匆讲了几句话，见到了下播的时间，就直接退出这个直播间。

　　此刻，她有些恐慌。

　　这兰漾的产品效果实在太惊人了，如果欺骗粉丝，到时候她们买回去使用，然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被骂的肯定是自己。

　　可要是实话实说，那直接就把雅秀的脸面往地上踩了，有这对比，谁还会买它家的产品啊！

　　是个令人绝望的选择题。

　　不管怎么选，倒霉的都是她。

　　云飘零忽然想起宋淑芝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早知道，早知道的话，给她多少钱她都不会接宋淑芝的推广。

　　这简直就是个火坑！

　　思来想去，云飘零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受折磨，她索性给许多多打了电话，先把直播间的意外情况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现在这场面，该怎么圆？”

　　许多多的脸早就绿了。

　　虽然云飘零没有提一句雅秀的不好，但她的言外之意，雅秀就是处处不如兰漾。

　　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为什么，什么时候兰漾出了这样的产品？

　　而他还一无所知？

　　许多多有些心慌意乱，虽然很想痛骂乱出主意的云飘零，但他知道，这时候的云飘零绝对不能得罪，他脸色越来越抑郁，但声音却十分温和，“我给你十倍的报酬，该知道怎么说了吗？”

　　“没人会去买兰漾的产品，产品也只是因人而异，我的意思明白了吗？”

　　听到十倍的报酬，云飘零已经完全不慌了，说到底，还是给的诱/惑不够足，就算最后真的翻车了，被人扒出来，大不了就当是为了自己的信誉买单。

　　等时间长了，粉丝们谁又还能记得呢？

　　完全没有黑历史的网红，根本不存在的。

　　想到这儿，她语气甜腻腻，“我办事，你放心。”

　　良心这东西，和钱比起来算个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