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次的场面, 小于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表情立刻变得慌张起来。

　　“是的……但、但是程总您可千万别误会, 我我我已经结婚好几年了, 我和林总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完，小于还把手上的婚戒展示给程希看，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程希倒是觉得这个小于有点天真可爱。不过如果他真是这种性格，不太适合他们这种鱼龙混杂的圈子。除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程希请他先坐下，然后让佣人替他倒了杯茶。

　　“我从没怀疑过你和林恪之间的关系，毕竟嘛……”

　　小于好奇问：“毕竟什么?”

　　程希想了想，还是不讨论这个话题。

　　“哦对啦，这是林总让我交给您的东西，”说着，小于把那个黑色袋子放到桌上，“林总说，估计您多半都会扔了它，所以就当看个开心也行!”

　　扔?

　　程希有点不服气，一边拆礼物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你说我扔就要扔?这次我还就偏不扔了……”

　　秦叔和小于默默对视一眼。

　　东西拿出来后，程希发现居然是一个护身符。红绳系好的袋子上，还绣着“平安”二字。鼻子凑近些，还能闻到里头散发出来的草木香气。

　　“护身符?林恪信佛?”

　　小于笑道：“林总是从不信这些的，但前不久有位朋友告诉他邻近小镇上的庙子很灵验，就去求了一个回来。”

　　指腹摩擦过上面细细的针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程希默了一会儿，然后把平安符放到口袋里。

　　“我晓得了。”

　　顺利完成任务，小于很开心，“那我就不打扰……”

　　“叮——”

　　这时，程希的手机响了。

　　杜辉给他发了消息，邀请他现在过去一趟，商量之后的合作。

　　见他面色不对，小于关心道：“程总怎么了?”

　　程希把手机收好，然后笑道：“没什么，我现在有事要出去。”

　　小于：“啊，程总是要去哪里?能不能顺便捎我一程呢?今天我是自己打车过来的呜呜……”

　　嘿，这林恪，居然司机都不给别人配一个。

　　“没事儿，我们走吧。”

　　车上，小于很拘谨地坐在一旁，然后悄悄打量程希的表情。

　　“那个程总……您什么时候愿意同林总和好哇?”

　　?

　　这个小朋友说话还挺直。

　　程希撑着头看他，“是那人叫你来问我的?”

　　小于摇摇头，诚恳道：“不，是我来劝您，这样做会对您比较好。”

　　???

　　然而程希还没弄明白对方话里的含义，他就到了目的地。

　　由于赶时间，程希没来得及追问细节，先让秦叔把人送回千徽再说。

　　杜辉约的地点是在郊区的小洋楼里，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

　　还没走到大门，就有人来接他了。

　　“这边请。”

　　这片郊区是七十年代那会儿开发出来的，建筑年龄和他们程宅有得一拼。

　　虽然是有点年代感了，但维护得不错，从外面看这栋小洋楼还是很有味道。

　　杜辉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手里什么都没拿，只是目光深沉悠远地投向远方的树林，思考着什么。

　　直到他的秘书叫了他一声，杜辉才回过神笑着同程希打招呼。

　　“程总，您真准时呢。里头坐?”

　　程希不置可否，跟着他进到屋子。

　　杜栎似乎没有跟他爸住在一起，里面就只有杜辉一人的生活的痕迹。

　　看得出这个人很爱收集古董，家里到处都是檀木展示柜，墙上挂着的名人字画随处可见。

　　而在这些字画里，程希发现了一个相框。

　　“这次请你过来呢，一是想听听程总对我这‘第一步’有什么样的夸奖，其次呢……”

　　杜辉走到前头，发现程希没跟上却在看墙上的那张“全家福”。

　　“哈哈，让程总见笑了，这张照片没什么纪念价值，就只有我和我的傻儿子。”

　　照片上的杜辉很年轻也很俊朗，估计只有二十六、七岁。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不苟言笑地坐在椅子上，怀里还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儿。

　　小孩儿和他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学着父亲冷着小脸，严肃得很。

　　程希倒是意外，杜栎这泼猴小时候居然是这么安静的娃。但是再看一眼，程希总觉得好像有点说不出的违和感。

　　“阿姨呢?有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杜辉笑了笑，“离婚很久了。行了，我们不说这个，程总这边请。”

　　进了书房，杜辉开门见山道：

　　“程总，您觉得怎么样?”

　　程希心想对方应该是在说泼脏水那件事儿。幸好对方是千徽，否则对于一些小企业来说，这种“黑历史”确实有些吃不消。

　　程希：“杜总做事我放心的。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

　　“您不介意我在这儿抽根烟吧?”

　　杜辉没回答，而是拿了包烟出来。在得到程希的答复后，他将香烟点燃，然后靠在椅背上缓缓呼出一串白色烟雾。

　　“我这儿的料虽然是真假掺半，但也不是空穴来风。”

　　程希集中注意仔细听着。

　　“程总可能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所以不知道。他们这位继承人啊来路不明，说是在国外生活，可实际……”

　　杜辉的笑里含了一丝冷意，眼神像是锁定猎物的毒蛇，紧紧盯着程希。

　　“……他就在你我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寒气顺着脊椎蔓延到程希头顶，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想继续听下去。

　　“林恪七岁的时候就一个人漂泊在外，所幸当时有好心人收留了他，一直将他抚养长大。这孩子也争气，做什么都出挑，很快就引起了千徽的注意想要将他接回去。”

　　“可是林恪长大后啊，不仅不感念生他的父母，还一直不停为难他的父亲，想方设法让他父亲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让他的兄弟不停栽跟头到现在都还是个废物。”

　　“程总你评评，这样的事也不算我污蔑他吧?”

　　程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其中的疑问太多了。

　　为什么杜辉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他说得难道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林恪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但是，程希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话，假意笑道：

　　“杜总，你我都是局外人，这样隐秘的事连细节都如此清楚，怎么可……”

　　说到这儿时，程希猛然顿住。

　　是啊，局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程希坐不住了，立刻站起来死死盯住对方。

　　杜辉若无其事地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程希，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当时啊，我还在和你父亲说，如果你是个女孩儿，就和我那儿子做个娃娃亲。”

　　他跟着起身，与程希平静对视。

　　“可惜，是个男孩儿。但我那个儿子，还是很喜欢你。喜欢到就算除掉我这个父亲，他也在所不惜。”

　　程希震惊得差点没站稳。

　　他不敢相信，杜辉居然是……

　　是啊，怎么会想不到呢。

　　“我知道程总你一开始就没打算信任我，来我这里也只是想从我手中捞到我的底牌，回去向林恪通风报信吧?”

　　所以……这里根本就没什么陷害的把戏，杜辉也从没想把林恪从千徽总裁的位置上拽下来，因为他知道不可能。

　　对方就是故意放出风声，吸引他过来!

　　杜辉笑着摇摇头，语气像是讽刺又像是无奈。

　　“小希啊，你这孩子还是那么善良。不过你可别怪叔叔，要怪就怪我那儿子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叔叔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再请你帮个忙。”

　　话音落下，杜辉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银色的车标。

　　车标已经坏了，被外力撞得扭扭曲曲。

　　可是程希仍然能分辨，这就是那天他出车祸时开的那辆车!

　　杜辉打了个响指，随即房间门口被数个黑衣保镖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好孩子，陪叔叔去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