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普通的游女们也大多有了入幕之宾，除了仍旧热情待客的前院，游廓的后院基本上已经熄灯了。

　　五条悟带路，直接跳上游廓的围墙，在墙上如同猫儿般敏捷，轻巧而默契地疾行着。

　　宇髓天元跟在后面，嘴角抽搐地看着前面三人依旧没松开的手和比猫还敏捷的动作，深深地怀疑他们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没加入鬼杀队。

　　突然，前面的三人停下了步伐，宇髓天元连忙刹车，低声询问：“怎么了?被发现了?”

　　“不是。”织梦回头，在月色的映照下，宇髓天元发现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变成了带有白雾的苍蓝色眼瞳。

　　祭典之神震惊!

　　“总算成功了。”五条悟倒是不意外，甚至还有点高兴。

　　“怎么样，是不是看的很清楚?”

　　是的，之所以手拉手，就是为了让织梦刷术式的熟练度。

　　织梦回首，还是忍不住甩开两人的手捂住了双眼：“看的太清楚了……”

　　这双眼睛，三百六十度的视觉无死角，还能不断地分析四周肉眼可见的全部情报，并源源不断地涌入大脑，信息量多到能让人烧坏脑子。

　　以及，织梦也体验了一回五条悟眼中鬼强烈的存在感——

　　就在不远处，那只鬼就在那间屋子里。

　　“很难受?那就先关掉吧。”夏油杰关切地询问。

　　五条悟摘了墨镜递给他：“墨镜借你用用?”

　　织梦都拒绝了：“没关系，等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本来就是为了刷熟练度才复制的，如果只是因为觉得难受就放弃了，那还不如不复制呢。

　　本身就不是自己的力量，借来后若是不能熟练运用，那借来也无用。

　　织梦抬头看向天空，试图放空大脑，清理一下脑中的无用信息。

　　“你们在说什么?”宇髓天元几乎是满头问号地听着他们说话。

　　“还有，小鬼你的眼睛怎么了?”

　　突然，五条悟和织梦都看向一个方向。

　　夏油杰猜测：“那边也有?”

　　“那边是刚出现的一只。”五条悟嘀咕：“新来的那只看起来好像还挺厉害的。”

　　织梦想了想：“那我去解决它，杰和悟你们去解决两只的那个鬼。”

　　“我跟你一起去。”夏油杰不放心他。

　　“不用。”织梦回头，苍蓝的六眼与他对视着，粲然一笑：“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所不能!”

　　夏油杰顿时哑然。

　　对自己实力无比自信的五条悟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直接对织梦挥手道：“早点回来，来晚了就没有鬼头给你收割了～”

　　织梦点点头，对着夏油杰眨眨眼：“不用担心，杰，我很快就回来。”

　　话落，他就向着另一个方向高高跃起，轻巧的身影肉眼可见地变远。

　　“喂等等——”宇髓天元想要喊住他，但织梦依旧跑远了，月光下他腰间的刀柄看起来格外清晰。

　　“那把刀!”宇髓天元突然看向剩下的两人：“那把刀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这个不重要啦大叔～”

　　五条悟重新戴上墨镜，语气轻快地招呼道：“我们快点过去，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人呢!”

　　夏油杰补充：“早点解决，还能早点去帮织梦。”

　　闻言，宇髓天元严肃了神情，抛弃多余的想法跟上了两个少年的步伐。

　　*

　　黑死牟，上弦一，原名继国岩胜。

　　因为嫉妒身为神之子的双生弟弟，为了获得永恒的时间以精进武艺的机会，接受了鬼王鬼舞辻无惨的变鬼邀请成为了鬼，成为了现在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一。

　　成为鬼后的数百年岁月，他除了不停的变强，就是吃人，杀人，给老板抓人吃。吃人，杀人，给老板抓人吃如此这般重复。

　　为了变强，为了活着，吃人就成了必然，黑死牟也早就抛弃了身为人时的一切，对于吃人一事毫无愧疚和抵触，甚至斩杀了身为人时的所有战友。

　　今晚，就是他狩猎，顺便给老板带宵夜的日子。

　　正在挑选着猎物的上弦一，突然看向一个方向，忍不住嗅了嗅。

　　他闻到了稀血的香气。

　　拥有稀血的人极少，食用后不但美味，还能增强鬼的力量，向来是极为受鬼的垂涎。

　　今天运气不错。

　　而且，稀血的味道在不断地靠近——

　　几乎没有人出没的街道上，一个身影自高空跃下，姿态灵巧地落地。

　　那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制服，腰配长刀的少年。

　　黑死牟拟态的双眼微微眯起，几乎是瞬间就给对方盖上了鬼杀队的印章。

　　织梦抬头，苍蓝的眼眸似倒映着漫天星河，粲然一笑。

　　“晚上好啊，鬼先生——”

　　他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人已然不在了原地。

　　身着紫色蛇纹和服，黑色马乘袴，腰配长刀一副剑士打扮的黑死牟面不改色地拔刀，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见自己被轻松挡下了，织梦并不意外，毕竟之前悟都说了这个鬼有点厉害。

　　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挡住他的这把刀，刀柄乃至刀身处都长满了骇人的眼睛，一眼看去有着难言的精神污染。

　　倒是黑死牟，他看着织梦平淡地开口。

　　“太弱了。”

　　话落，织梦被对方一刀震得倒退出去，下一瞬就有一道速度快到看不清刀身的居合斩向他袭来，轨迹上留下许多圆月刃。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宫!”

　　这是一个能轻松将人斩首的招式。

　　但织梦不以为意，稳住后退的身体后不但没躲，反而趁着对方刚释放过攻击的缺口直冲了上去。

　　“苍!”

　　湛蓝的咒力瞬间炸开，漂亮的居合被打散，乃至傲慢的，认定这招下去对方不死也伤的上弦鬼就这么被爆炸波及，瞬间皮开肉绽。

　　爆炸产生的烟雾对此时拥有六眼的织梦无用，他早已给自己罩上了无下限，用咒力强化过全身就冲入其中，瞄准了恶鬼的脖颈。

　　哪怕受伤，黑死牟的战斗意识也是无可挑剔的，他下意识地歪斜了身体，让这一刀砍伤了肩膀，然后毫不犹豫地回转身体，不顾伤势加重，发动了新的招式。

　　“月之呼吸·二之型珠华弄月!”

　　两道风刃直冲面门而来，距离过近不好躲避，织梦也没想过要躲。

　　他仗着没关的无下限，习惯性地将咒力注入刀中，挥出一道不逊于对方的湛蓝色风刃，与对方的攻击抵消，然后直冲恶鬼的面门——

　　因受伤而解除了拟态的黑死牟，面上的六只眼睛看起来格外地非人，织梦甚至看到了他中间那对眼中的数字——上弦一!

　　看不懂……但这些都无所谓，织梦已经感到脑中的隐隐作痛了，他现在就要速战速决!

　　于是，织梦不再试探，爆发出全身的咒力，庞大的咒压袭来，阴冷而充斥着不详，让对面的对手格外震惊。

　　“你、你不是人!”

　　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这般邪恶得堪称鬼的力量!

　　对手拥有这般诡异的力量，黑死牟也不敢再小觑对方，他解放力量，手中的刀进化成了令人胆寒的鬼之利刃。

　　“月之呼吸·八之型月龙轮尾!”

　　他的刀进化了，攻击也变得更强范围更广，但织梦有无下限并不惧他的攻击，裹满了他浓郁咒力的日轮刀挥动间倾泻出大片利刃，强势地与他对拼大招。

　　血鬼术与咒力的对撞，宛若玄幻大片的特效不要钱般大肆挥霍着，美丽又充满了杀机。

　　织梦那连五条悟都要赞一句的庞博咒力撑得起他这般挥霍，但他脑子快撑不住六眼的使用了。

　　无下限术式也因大脑的痛楚产生了缝隙，裸露的手臂被战斗余波刮伤，哪怕他有用咒力强化，也在瞬间被划伤出了血。

　　他快要撑不住了——

　　可面前的恶鬼攻击又快又强，若非他仗着六眼的绝对视觉与无下限术式，怕是连对方的身都近不得。

　　现在关闭六眼，就是死路一条;可就算不关，他也撑不了多久——

　　从战斗到现在，黑死牟终于闻到了对方的血腥气，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片刻停顿，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挥刀释放无数巨大的弦月形刃风。

　　“月之呼吸·十四之型凶变·天满纤月!”

　　趁他病，要他命!

　　眼看着无数巨大的弦月形刃风，伴随着妖邪华丽的圆月刃向他袭来，织梦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刃风划破身体的痛楚传来，鼻尖是难以忽视的血腥气，但被逼到绝境，织梦已然注意不到这些——

　　他看到了一片白雾。

　　白雾缭绕，香气扑鼻，还有粉色的花瓣在雾中若隐若现。

　　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腹中般，那舒适而放松的感觉足以令织梦抛弃一切，沉迷其中。

　　可是，耳边似是传来谁的呼唤——

　　“织梦!”

　　“织梦!”

　　“织梦——”

　　……

　　织梦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

　　面对近在咫尺的弦月形风刃，不知何时在地面蔓延的白雾瞬间飙升——

　　“领域展开——”

　　耳边传来花开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的香气就此蔓延。

　　“——[虚无之境]”

　　***

　　我……看到了归途!